“今日,我給沈昔送了回禮,的確說了些少年時的趣事,但孩子們都在,你若不相信,可以問他們的。”
高枝靠近。
鄷徹隻覺眼尾被柔嫩指腹蹭過,又壓了壓,他一時怔神,不得不抬起眼來。
高枝靠得是那樣近。
就和他在戰場上那幾年時做的夢一樣近。
可人怎會這樣貪。
夢境已然實現,他卻還想要更多。
世人貪求無厭,永不知足,他從少時起就唾棄這樣的人。
可有朝一日,他竟成了這樣的人。
他第一刻認識到自己的卑劣。
有如此,還要如何呢。
【阿枝已然是我的妻。】
【哪怕和尋常夫婦不同。】
【對我而言…也足夠了。】
“今日我和沈昔大部分聊的,都是溫言。”
聽到這話,鄷徹一愣。
“沈昔說願意幫忙,讓溫言入濯棲書院,他到了該開蒙的年紀,我想著,等這事兒成了,咱們去請他吃頓飯吧。”
高枝托著臉說。
“什麼?”鄷徹怔然。
“還不懂啊。”
高枝朝人做了個鬼臉,毫不客氣掐了掐鄷徹的臉頰。
“你剛剛的問題,我嫁給你的時候就說過了,我從沒想過嫁給第二個人。”
從他前世為她殉情。
從知道這些年來,他究竟過的是怎樣艱難的日子。
她又如何能忍心,再將他丟入火海油鍋中煎熬。
“我都沒問你,昨日去鸞鳳引是如何瀟灑的。”
高枝瞪著人,“你反倒還疑心我。”
“我沒有疑心你……”
這話剛說出口,鄷徹才反應過來對方前半句話。
【難道…昨日阿枝是因為我去鸞鳳引應酬,所以才生氣的嘛?】
【阿枝…吃醋了?】
【就算不是嫉妒,那阿枝是不是有那麼一點…一點點的在乎我?】
高枝哼了聲,抽開手的瞬間,被對方抓住手腕。
男人眼睛一眨都不眨,“沒有。”
“什麼沒有?”
高枝不明所以。
“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一丁點都沒有。”
鄷徹眼神異常認真,胸膛內溢出些甜滋滋。
“誰問你了。”
高枝沒好氣,“再說了,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
“不會有的。”
鄷徹極小聲說了句。
【這輩子,除了你。】
高枝瞥了眼人,見對方心虛地收回目光,又問:“現在能說沈家是不是和肅清的事有關嗎?”
“你就這樣想知道?”
鄷徹語氣雖仍是淡淡的,卻沒了方才的尖銳。
“你知道鄷榮對我的重要性。”
高枝這下學聰明了,隻提鄷榮。
“是沈重。”
鄷徹沉默少許,啟聲:“有人向禦史台去了封密信,揭露沈重貪汙受賄,貪下了賑災款。”
“沈重為人素來正直。”
高枝蹙眉,“你不覺得此事有古怪嗎?”
“禦史台暫時還在查,連同刑部、戶部都在暗中搜尋線索。”
鄷徹看得出高枝想為沈重說話,道:“沈重是潭州知州兼安撫使,很多時候,就算他沒有問題,
可他恰好身兼要職,朝廷不得不查他,給溫言開蒙一事暫且先不說。”
“你說有沒有可能……”
高枝提醒:“是有人想要陷害他。”
鄷徹眸底微動,“你如何想的?”
“我隻是猜測。”
朝堂上的事,縱然鄷徹不介意,高枝也不好多談。
即使她知道,沈重就是被人汙蔑。
也絕不能將前世之事在鄷徹跟前泄露。
“若是真正的貪官,誣陷沈重來轉移視線,讓沈重背了黑鍋,這樣豈不是讓一位忠臣白白隕落?”
鄷徹麵上情緒波動不大,讓人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