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旬立刻迎了上去,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麵對巡夜司的人時,還是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二位就是巡夜司的夜遊神?我是張旬。”
麵具男子的目光落在張旬身上,如同實質般掃過,讓張旬感覺仿佛被裡外看透了一遍。
女子則笑嘻嘻地接話:“沒錯啦~我是‘靈瞳’,這位是‘重嶽’。
張隊長是吧?帶我們去見見那位嫌疑人,還有,把所有相關卷宗,特彆是涉及超自然力量的證據,都拿給我們。”
她的語氣輕鬆,但話語間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張旬不敢怠慢,立刻引路:“請跟我來,案件關聯人在招待室休息。卷宗已經準備好了。”
前往招待室的走廊上,靈瞳快速翻閱著手中關於譚行的簡要檔案,臉上慵懶的笑意逐漸被一絲興奮取代:
“頭兒,發現個好苗子!年紀輕輕已是凝血境,見過血,而且是咱們巡夜司英烈之後,根正苗紅!”
重嶽麵具下的目光陡然銳利:“確認?”
“確認!”
靈瞳笑著收起卷宗,欣喜回道。
重嶽眼中精光一閃,對張旬道:“張隊長,將譚行所有個人資料、近期行蹤記錄、以及他家周邊所有監控數據,全部調給我們。”
張旬聞言眉頭緊皺:“兩位,我以職務擔保,譚行絕不可能是邪神信徒,有必要做到這個程度嗎?”
重嶽的腳步倏然停住,冰冷的目光落在張旬身上。旁邊的靈瞳立刻笑著打圓場,緩和氣氛:
“安啦張隊,隻是常規調查,確保萬無一失嘛。我們巡夜司辦事,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張旬聞言這才稍鬆一口氣,點頭道:“我等下立即去安排。”
很快,三人來到招待室門前。
張旬敲響房門,片刻後,譚行睡眼惺忪地拉開門。
當他的目光觸及門外的重嶽和靈瞳時,尤其是對上重嶽那麵具下的冰冷視線,殘存的睡意瞬間被碾碎!
一股源自生命最本能的恐懼攫住了他,幾乎無法呼吸,心臟瘋狂擂動!
“譚行,這二位是巡夜司的夜遊神,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況。”
張旬連忙介紹,生怕他過度反應。
“夜…夜遊神?”
譚行神色複雜。
他的父親譚公也是一名夜遊神,他卻從未想過自己會以這種方式認識他們。
靈瞳上前一步,臉上綻開安撫人心的笑容,聲音也變得格外柔和:
“彆緊張,小弟弟,隻是例行問幾個問題。放輕鬆,看著我的眼睛就好……”
她的瞳孔深處,仿佛有淡藍色的旋渦緩緩流轉,深邃迷人。
譚行的精神不由自主地被那抹藍色吸引,恍惚間覺得她的聲音直接響在腦海,溫和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讓他緊繃的神經下意識鬆弛下來……
重嶽則對張旬示意了一下:“去取他的所有資料,儘快。”
“好。”
張旬點頭,轉身離去,心中明了.....真正的調查,此刻才開始。
巡夜司所至,凡涉邪神,皆無小事!
招待室的門輕輕合上,室內,隻剩下重嶽、靈瞳,以及心神尚未完全平穩的譚行。
就在靈瞳見到譚行已經陷入迷蒙狀態,抿嘴一笑,準備進一步詢問時,異變陡生!
譚行身後那模糊的血色刀影猛地一凝,仿佛被觸怒的凶獸,爆發出淩厲的煞氣!
一股灼熱而鋒銳的氣勁自主從譚行體內迸發,瞬間斬斷了靈瞳眼中那無形的精神牽引!
譚行猛地回過神,連退兩步,眼神驚疑不定地看著靈瞳,體內氣血本能地加速運轉,做出防禦姿態。
他剛才隻感覺腦子一暈,仿佛要睡過去,但體內那柄功法伴生的“血刃”虛影卻突然躁動,自行護主!
“咦?凝血境,竟能自行掙脫我的‘幻瞳’?好強的武道意誌和靈性天賦!”
靈瞳臉上的慵懶笑意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驚訝和濃濃的欣賞。
她對自己的秘法很有信心,等閒內罡境武者不注意都會受影響,竟被眼前這個少年破掙脫?
就連一直沉默如山的重嶽,麵具下的眉頭也微微挑動了一下,目光如實質般落在譚行身上,仿佛要將他徹底看透。
這種自主防禦並破除精神乾擾的特質,絕非普通武者所能擁有。
就在這時,張旬急匆匆的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卷文檔,遞給重嶽,快速說道:
“這是查出來的有關於那小子的全部資料,你們看吧!“
“麻煩了。”
重嶽低沉的聲音響起,從張旬手中接過了那份文檔。
張旬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還有些發懵的譚行,沒再多說,轉身離開並帶上了門。
重嶽快速翻閱著文檔,紙張嘩嘩作響。靈瞳也湊過去看,越看眼睛越亮。
文檔上清晰記錄著譚行的基本信息:年齡、籍貫、社會關係……以及最重要的.....修為進度:凝血境!
靈瞳驚訝地捂住小嘴,美眸瞪大:“凝血境就能凝練出如此具象化的氣血異象?還能自主破除精神乾擾?好苗子啊!”
“天賦異稟,或者說……特殊體質。”
重嶽合上文檔,聲音依舊沉穩,但看向譚行的目光已經完全不同,仿佛在打量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
“他的氣血質量遠超同階,精神力也異常活躍堅韌。更難得的是,似乎天生契合某種攻伐之道,那血影是功法所致,也是天賦顯現。”
他頓了頓,看向靈瞳,意有所指:“北疆小隊重建,正缺人手。
尤其是這種有潛力、根底乾淨的好苗子。”
靈瞳立刻明白了重嶽的意思,臉上再次浮現笑容,這次卻帶著一絲“撿到寶”的興奮:“隊長,你的意思是……”
譚行的出現,以及警備司搜集的信息,無疑讓他們看到了一株極其難得的“好苗子”!
譚行看著兩人低聲交談,目光不時落在自己身上,心裡一陣發毛,臉上還隻能維持著恰到好處的茫然。
“譚行!”
重嶽轉向他,語氣雖然依舊冷硬,卻似乎比之前少了幾分純粹的公務性,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審視:
“把你所知、所經曆的一切,原原本本說出來。不要有任何隱瞞。”
他頓了頓,聲音沉了下去:“你的行動軌跡,警備司檢查科已經通過‘蒼穹之幕’的監測視頻全部解析複原完畢。沒必要撒謊!”
譚行心中猛地一沉,但麵上還是強撐著扯出一個笑容:“兩位長官,我…我就是個普通的高中生……”
話未說完,便被重嶽冰冷的聲音無情打斷:
“譚行,16歲,景瀾高中高一學生,武科年級排名第48。
15歲秘密進入荒野成為拾荒者,此後幾乎每周五都會前往荒野。
城郊鐵皮屋裡的兩具屍體,你在城北區‘處理’蘇三及其手下的過程……還需要我繼續複述嗎?”
譚行頓時默然。
對方這是將他查了個底朝天,所有自以為隱蔽的行蹤,在巡夜司麵前仿佛透明。
“事關邪神,必須事無巨細。”
重嶽肅然開口,周身那股如山嶽般厚重的氣勢驟然增強,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說!”
譚行麵色變幻,最終像是認命般抬手笑了笑:
“行,我說。”
他深吸一口氣,快速組織語言:
“我在荒野認識了兩個拾荒者,後來他們向我求救,說是被鼎峰坑害了。
我救下其中一人,另一人將一塊血色晶石塞給了我,說這是他們從邪神祭壇底下摳出來的,鼎峰和邪教徒的人正因為這玩意兒追殺他們。”
“我當時以為隻是什麼值錢的資源,想著等風頭過了拿去黑市換筆資源,就鬼迷心竅收下了。
沒想到很快就被鼎峰的人和邪教徒找上門來滅口,我隻能反擊自救。”
“那塊晶石呢!”重嶽追問,目光如炬。
“藏在我家樓下炒粉攤的餐車底盤暗格裡了。”譚行回答得乾脆。
重嶽聞言,朝身旁的靈瞳微微頷首。靈瞳會意,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起身快步離開了招待所。
就在這短暫的沉默間隙,重嶽突然再次開口,低沉的聲音如同悶雷,在狹小的房間內轟然回蕩:
“你的父親,是譚公?”
譚行猛地一怔,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他霍然抬頭,看向重嶽那深邃的眼眸,喉嚨乾澀得發緊:“你……你認識我父親?”
“一年前,剿滅彌撒邪教的最終戰役,我雖未參戰,但聽過他們的名號和事跡。”
重嶽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一種千鈞般的重量,每一個字都砸在譚行的心上:
“他們是真正的戰士。”
譚行隻覺得鼻尖猛地一酸,一股滾燙而複雜的情緒毫無預兆地衝上眼眶,堵在喉間。
他張了張嘴,所有的話卻都哽在那裡,一個字也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