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幾乎是跑著下了應急梯,衝出醫院,攔下一輛出租車。
“師傅,去雛鷹中學!快!”
柳寒潮報出目的地,胸口劇烈起伏,手一直緊緊按著外套內袋裡那兩封滾燙的信。
出租車一路疾馳。
柳寒潮緊抿著唇,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眼神焦灼而堅定。
張婷看著女兒的側臉,最終隻是無聲地歎了口氣,將所有的疑問和擔憂默默咽下,隻是更緊地握住了女兒另一隻冰涼的手。
雛鷹中學,武道訓練館。
即便隔著老遠,也能聽到裡麵傳來的沉重破空聲以及少年們呼喝的練武聲。
柳寒潮幾乎是拖著母親一路跑進訓練館,目光急切地掃視著偌大的場地。
下一刻,她鎖定了目標.....
場地中央,一個身影格外醒目。
譚虎赤著上身,古銅色的肌膚汗水晶亮,塊壘分明的肌肉隨著他的動作賁張起伏,充滿野性的力量感。
他手中一杆玄鐵重戟,正被他舞動得如同咆哮的黑龍,戟風狂猛,撕裂空氣,發出令人心悸的嗚咽聲。
周遭練習的學員都下意識遠離那片區域,眼中帶著敬畏。
“譚虎!”
柳寒潮顧不上許多,拉著母親直接衝了過去,聲音因為奔跑和急切而顯得有些尖銳。
“鏗!”
譚虎正好完成最後一式,重戟猛地頓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金屬撞擊聲,喘息著抹了把臉上的汗。
聽到有人喊他,而且還是柳寒潮如此焦急的聲音,他詫異地轉過頭。
“寒潮?你怎麼來了?”
譚虎看著氣喘籲籲、臉色發白的柳寒潮,以及旁邊一臉茫然擔憂的張婷,粗獷的臉上寫滿了困惑:
“出啥事了?你這臉色咋這麼難看?”
他心裡咯噔一下,第一個念頭就是柳寒汐被他大哥重傷,傷勢惡化,不治身亡!
柳寒潮根本沒心思寒暄,一步搶到他麵前,直接急切地說道:
“譚虎!快!帶我去見你哥!譚行!我現在必須立刻見到他!有十萬火急的事情!”
“找我哥?”
譚虎愣了一下,表情更加古怪了,他撓了撓頭,苦笑道:
“寒潮,你這……找我哥乾嘛?而且他那個人,神出鬼沒的,我都經常找不到他人影。
這會兒指不定在啥地方修煉呢……”
他對自家那個強得變態卻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哥,也是沒轍。
“不行!必須找到他!就現在!”
柳寒潮急得眼睛都紅了,聲音裡帶上了明顯的哭腔:
“譚虎,算我求你!幫我聯係你大哥!!我姐讓找他有急事!”
“你姐?柳寒汐?”
譚虎聽到這個名字,眉頭立刻擰緊了。
擂台上的事他清清楚楚,老哥把人家姑娘打得武骨崩碎,前程儘毀……這當口,柳寒汐讓妹妹來找老哥?這信息太過突兀,讓他一時難以理解。
但看著柳寒潮那快要急哭的樣子,以及那不似作偽的焦灼,譚虎臉上也收起了玩笑之色。
他雖性子暴躁,但並非不懂輕重,尤其是他認定的朋友....
“成!寒潮你彆急,我這就聯係!”
譚虎不再廢話,立刻走到場邊,從背包裡拿出通訊器,飛快找到了那個被某人惡趣味標注為“譚家世子爺”的號碼,撥了出去。
“嘟…嘟…”
通訊器裡傳來漫長的等待音,每一聲都像錘子敲在柳寒潮心上,她的手指死死攥著衣角,神色越來越急迫。
張婷站在一旁,看著女兒和譚虎的對話,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濃,卻隻能強自鎮定。
就在柳寒潮幾乎要絕望,以為聯係不上的時候....
“嘟”聲驟停,通訊被接通了!
譚虎精神一振,連忙開口,語氣帶著幾分欣喜:“喂?老哥?是我,你在哪呢?”
譚虎精神一振,剛想開口,就聽到通訊器那頭先傳來一個懶洋洋、帶著幾分戲謔的嗓音,仿佛剛睡醒般:
“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不是我們譚家未來的扛把子嗎?難得主動叩響為兄的通訊,所為何事啊?”
短短一句話,卻讓一旁的柳寒潮心臟猛地一跳!
這腔調,這用詞……一如既往地欠揍。
譚虎額角青筋跳了一下,強行無視老哥的日常發病,瞥了一眼旁邊急切的柳寒潮,語速極快地切入正題:
“哥!沒空扯淡!你現在在哪兒?能不能立刻來學校訓練館一趟?或者給個地址,我們過去找你!
是柳寒汐!她有十萬火急的事找你!”
“柳寒汐?”
通訊那頭,譚行慵懶的聲線瞬間消失,溫度驟降,帶著一股森然的殺氣打斷了他:
“嗬!是她?怎麼,她找人來找你麻煩了?老規矩,你先見機行事,老子我現在就去醫院弄死她!在屠了她一家....其他的等我回來再說!”
那毫不掩飾的冰冷殺意透過通訊器彌漫開來,讓近在咫尺的張婷和柳寒潮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臉色煞白。
“不是的!譚大哥!你誤會了!”
柳寒潮再也忍不住,一把搶過譚虎手中的通訊器,聲音又急又脆,帶著哭腔急切道:
“是我姐!她讓我務必親手交一樣東西給你!她說事關重大,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但她囑咐我一定要交到你手裡的!求求你,相信我!”
通訊那頭明顯頓了一下。
“嗯?你是誰?”
譚行的聲音裡殺意稍斂,帶上了一絲疑惑。
“我是柳寒潮!柳寒汐的妹妹!我們之前見過麵的,在雲頂天宮門口,我和譚虎在一起!”
柳寒潮飛快地解釋,生怕對方掛斷。
“雲頂天宮門口……譚虎身邊……”
譚行低聲重複了一遍,似乎在快速回憶。
下一秒,他的語氣陡然變得有些古怪,甚至……有點心虛!
他想起來了!那天他去幫於峰於峰砍於威的時候,在雲頂天宮門口,確實看到自家那個武癡弟弟身邊跟著一個挺清秀的小姑娘和一個小子……
一個極其離譜卻又非常符合他腦回路的念頭瞬間蹦了出來:
自家這個腦子裡除了練武就是打架的憨憨老弟,從小到大身邊連隻母蚊子都少見,居然開竅了?
交了朋友?還是個妹子?!而這妹子的親姐姐……好像、貌似、才被自己親手打爆了武骨,前途儘毀?!
臥槽!
這……這他媽不是影響他老弟來之不易的社交生活嗎?說不定還是初戀苗頭?
想到這裡,譚行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這都叫什麼事兒!
再開口時,他語氣裡那點殺意瞬間煙消雲散,以一種近乎光速變臉的速度,切換成了一種儘可能溫和、甚至帶上了點哄小姑娘般的耐心語調:
“哦...是你啊!想起來了!瞧我這記性……沒事沒事,彆著急,慢慢說……!”
他像是才抓住重點,語氣立刻變得果斷:
“這樣,寒潮是吧?你彆急,讓你旁邊那個傻愣子聽電話……算了,你直接告訴他,讓他麻溜地帶你回家!
就在家等著,我最多十分鐘就到!”
“嗯嗯!好的!謝謝譚大哥!真的太謝謝你了!”
柳寒潮聽到對方不僅信了,還答應得如此乾脆,差點喜極而泣,那帶著哭腔卻又軟糯感激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過去。
“咳……沒事兒,小意思,應該的。”
通訊那頭的譚行似乎被這甜甜的感謝弄得有點不自在,乾咳了一聲,語氣卻明顯透著一股舒暢:
“哈哈,快讓譚虎帶你回來吧!以後經常來玩啊!”
說完,通訊便被乾脆利落地掛斷,隻剩下一串忙音。
“……”
譚虎拿著被塞回來的通訊器,嘴角控製不住地劇烈抽搐了幾下,對自己老哥這前後反差巨大、堪稱精神分裂的態度感到一陣深深的無語和蛋疼。
這家夥……對自家親弟弟呼來喝去,對彆人家妹妹就如春天般溫暖?這差彆待遇還能再明顯點嗎?!
他壓下吐槽的欲望,收起通訊器,看向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的柳寒潮,無奈道:
“走吧,姑奶奶,我帶你回家恭候我那位‘世子爺’的大駕。”
“謝謝…真的太謝謝你了,譚虎!”
柳寒潮的聲音依舊帶著哽咽,但更多的是如釋重負的感激。
“小事情,走吧。”
譚虎擺擺手,雖然滿肚子都是問號,但也知道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
他隨手抓起一件運動背心套上,汗都來不及擦,便領著柳寒潮和張婷快步向外走去。
柳寒潮的手再次下意識地緊緊按在外套內袋上。
那兩封信件,緊貼著她的肌膚。
姐姐……我找到他了……馬上就能交到他手上了!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