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八月的傍晚,暑氣未消,霓虹初上。
“豔陽天”酒店最大的包廂“鴻鵠廳”內,觥籌交錯,笑語喧天。
11班的謝師宴正酣。
徐瑞祥滿麵紅光,端著酒杯的手都有些微顫。
他麵前站著的是他執教生涯最耀眼的星辰——池宏和俞清妍,兩位新鮮出爐的鄂省理科狀元!
身後還簇擁著汪炫明、包炎楓兩位物理競賽保送的“大神”,以及向浩博等一眾即將踏入頂尖學府的得意門生。
足足來了二十多人!
天之驕子們輪番敬酒,祝福聲、恭維聲不絕於耳,徐瑞祥隻覺得腳下發飄,仿佛踩在雲端。
“徐老師,我敬您!”池宏端著酒杯上前,語氣真誠,“感謝您和11班老師們的栽培。”
“池宏!好小子!”徐瑞祥用力拍了拍池宏的肩膀,聲音洪亮,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你可是給我們二中,給我老徐,創造了曆史啊!”
“從平行班到實驗班,再到省狀元!三級跳!這記錄,前無古人,我看也後無來者了!”
他環顧四周,聲音拔高:“你們都要向池宏學習!什麼叫厚積薄發?什麼叫後來居上?這就是榜樣!”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聚焦在池宏身上,羨慕、欽佩、探究,各種情緒交織。
俞清妍安靜地站在稍後一點的位置,厚重的鏡片下目光平靜,仿佛周遭的熱鬨與她無關。
池宏,自然成了話題的中心。
他謙遜地笑了笑,一飲而儘:“都是老師們教得好,同學們幫得好。”
池宏放下杯子,微微欠身:“各位老師,同學,我還有點事,先失陪一下。”
在一片“再坐會兒”、“彆急著走”的挽留聲中,池宏身形利落地繞開人群,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喧囂的酒席。
包廂門在他身後關閉,隔絕了內外的聲浪。
然而,池宏的離開並未帶走關於他的話題。
反而像投下了一顆石子,在觥籌交錯的平靜湖麵激起了更大的漣漪。
“嘖,真走了?”一個帶著羨慕的男生灌了口飲料,“真是瀟灑,說走就走。”
“廢話,人家現在是省狀元,想乾嘛就乾嘛。”另一個酸溜溜的聲音響起,“換成是你,你有這底氣半途離席?”
“哎,你們說這池宏……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一個女生湊近小圈子,壓低聲音,眼睛裡充滿了疑惑。
“幾個月前在平行班也考不到第一吧?這進步也太驚人了!”
“就是啊,”旁邊的男生立刻附和,語氣帶著點難以掩飾的嫉妒。
“我辛辛苦苦刷題刷得頭禿,拚死拚活才壓線上了985,人家最後發下力,直接登頂狀元了!這科學嗎?”
“感覺像開了掛……”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
一時間,羨慕、不解、難以置信,甚至夾雜著一絲隱隱嫉妒的情緒在包廂的角落裡蔓延。
就在這時,一直沒怎麼出聲的包炎楓突然放下筷子,懶洋洋地插了一句:“有什麼好意外的?”
他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立刻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包炎楓對著那些充滿問號的眼神說道:“你們隻看到他最後幾個月在年級榜上一飛衝天。你們知道他當初還在奧賽班時,是什麼表現嗎?”
“那家夥,每天在班上就做兩件事:要麼在睡覺,要麼就在看一些跟比賽毫不相乾的閒書!隨便做做作業,成績就跟我還有老汪不相上下。”
周圍立刻沉默了。
“不相上下?那是他懶得使出全力。”
一直沉默的汪炫明抬起頭:
“我和他是初中同學。”
“初中數理化競賽,他就是我遇到過最強的對手。沒有之一。”
“每一次月考,每一次競賽模擬,我都要全力以赴,才能勉強跟上他的腳步。”
“明明都沒怎麼參加培訓,結果他不光拿了個獎,中考還考了初中第一。”
“說實話,高中他退競賽,我其實鬆了一口氣。他如果留下來,最後物理競賽的名額,有很大概率會被他擠掉一個,那個人很可能就是我。”
“所以,他這次能考狀元?我一點都不意外。一旦他認真起來……結果就是這樣。”
“這很池宏。”
……
穿過鋪著厚地毯的走廊,推開另一間名為“桃李園”的包廂門,池宏的腳步頓了一下。
與“鴻鵠廳”的鼎沸截然不同,這裡顯得異常空曠。
偌大的圓桌旁,隻稀稀拉拉坐著幾個人。
宋婉瑤正側著頭,和主位上的陶悠蘭低聲說著什麼,臉上帶著甜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