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些百姓臉上驚魂未定,歡呼也稀稀拉拉,但這絲毫不影響王巡撫的興致。
王化貞不知道,這是毛承傑安排羅喬溪用一人兩個饅頭的傭金雇傭來的演員,既然王巡撫喜歡排場,那就配合他演好這場戲好了。
王化貞辭彆迎接的百姓,騎馬來到海州城,目光掃過城頭,城頭上插滿了“大明”旗幟旗。
可站崗的都是渾身傷痕,繃帶裡滲鮮血的傷兵,雖然他們殺氣騰騰,可依然掩飾不住他們的疲憊之態。
羅喬溪帶著一隊傷痕累累的士兵,在城門口列隊迎接,但隊伍裡卻不見毛承傑的身影。
“王傑,王千戶何在?”王化貞微微蹙眉,高聲問道。
“回稟撫台大人!”羅喬溪上前一步,抱拳行禮,“毛千總得知大人親臨,本欲出城十裡相迎!奈何前日與建虜血戰,激戰中受傷不輕,不便出城迎接,還望撫台大人見諒!千總此刻正在城內守備府中恭候大人!”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給了王化貞麵子,又解釋了毛承傑缺席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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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化貞聞言,眉頭舒展開來,臉上露出“理解”和“關切”的笑容:“原來如此!王傑為國負傷,實乃忠勇!本撫豈會怪罪?快帶路!本撫要親自去探望我這好外甥!”
他特意加重了“好外甥”三個字,既是點明自己與王英的關係,更是想要拉近與毛承傑的距離。
海州守備府衙內,草藥味彌漫。
毛承傑赤裸著上身半躺在軟榻上,近兩米的身高,躺倒以後一樣顯得那麼高大。
他身上裹著厚厚的繃帶,左臂用繃帶斜跨在胸前,繃帶裡滲出血水染紅了繃帶,也弄濕了軟榻。
他臉色蒼白,嘴唇乾裂,一副傷後失血過多虛弱的樣子。
王化貞在一大群人的簇擁下進來,他掙紮著要起身,幾次努力都又跌倒在軟榻之上,周圍的親兵趕緊上來幫忙,才將他扶了起來。
“哎呀!王傑呀!快快躺下!不必多禮!”王化貞緊走幾步上前一把扶住毛承傑,滿臉“慈愛”地按住毛承傑的肩膀,語氣親熱得如同對待自家子侄。
“傷勢如何?可有大礙?需要什麼藥材儘管開口!廣寧沒有,本撫派人去關內,去京城給你找!”他拉著毛承傑沒受傷的手,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多謝王巡撫掛念!”毛承傑抬了抬受傷的手,想要抱拳施禮,腦門上滲出的汗水顯示那確實太痛苦了。
他尷尬的語氣裡帶著恰到好處的“感激”和“虛弱”,“些許小傷,不礙事。隻是未能親迎巡撫大人,實在失禮!”
“誒!你我之間,何須這些虛禮!”王化貞大手一揮,顯得極為豪爽。
“我與你母親結為兄妹,怎麼說也算你的長輩,怎麼能責怪你這些?”
“小傑呀!你不知道!你被困鞍山堡,你母親心急如焚!舅父也是束手無策,不得已才送你母親到廣鹿島去請你父親毛文龍回援,沒成想,你父已經奪得了鎮江!你也成功突圍,你們父子真是兩員虎將呀!”
“你此番立下奇功,收複海州,大漲我大明軍威!本撫心中甚慰!已擬好奏疏,為你向朝廷請功!皇帝陛下必定會有重賞的!”他拋出了誘人的餌。
毛承傑心中冷笑,臉上卻露出“受寵若驚”之色:“巡撫大人抬愛!王傑愧不敢當!全賴巡撫大人運籌帷幄,將士用命,奪取海州不過是適逢其會,僥幸得手罷了,何乾居功?能夠實力逃生已是幸運!隻要朝廷不降罪,我就滿足了!”他把功勞全推了回去。
“哈哈哈!年輕人不居功自傲,難得!難得!將來必成大器!”王化貞笑得越發暢快,拍著毛承傑的手背。
“不過,這海州新複,百廢待興,人心未附,還需得力乾將鎮守啊!你驍勇善戰,又熟悉此地,本撫意欲…”
王化貞開始圖窮匕見,想把毛承傑和這支能打的隊伍牢牢拴在海州,成為他抵擋女真、鞏固權力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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