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台吉看著這個比自己年輕十幾歲的年輕人，出世以來，將英勇的八旗軍打得沒有一點兒脾氣，隻要遇到他，必然倒黴，他也確實有自豪的資格。
雖然內心之中驚濤駭浪，但臉上卻沒有帶出一絲，靜靜地欣賞毛承傑在那陶醉的表演。
等到毛承傑唱完，黃台吉輕輕地鼓掌，笑道：“王將軍好氣魄！自古都是英雄寂寞！王將軍這樣的少年英雄，少年成名，自然有資格藐視天下！”
“不過，大明可不是能容得下英雄的存在！從你們大明的太祖皇帝開始，就容不下英雄，將自己手下的英雄都殺光了。”
“後麵的皇帝也一樣猜忌武將，戚繼光當年是何等的英雄一時，最後，還不是要淪為文臣的門下走狗才能生存？”
“王將軍少年成名，也自然會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針對你的陰謀詭計會接踵而來，大明朝廷會忌憚你的存在！對你多方限製，最後為了保險，也會除之而後快！”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蠱惑：“我大金國，卻不會這樣嫉賢妒能，大汗愛惜人才，有能力之人必會得到封賞！”
“本貝勒十分欣賞你！念你年輕有為，也算是一號人物，不忍你被奸臣昏君所害！隻要你歸順我大金國，本貝勒保你榮華富貴，封王封侯指日可待！”
“將軍就可以持續保持這種無敵之態，縱橫天下，乾出一番不朽的事業！何不快哉？為何要為一個腐朽的舊王朝賣命？”
“一味愚忠，不光不能蔭妻蔽子，光耀門楣，隻會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侍，王將軍千萬可不要自誤呀！……”
毛承傑端坐馬上，摘下頭盔，用小拇指扣了扣耳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沒聽到黃台吉的勸降，將小手指放在嘴邊吹掉耳髓沫子，仿佛要洗耳恭聽。
等黃台吉說完，毛承傑才戴上頭盔，慢悠悠地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懶散而嘲諷的意味：
“黃台吉，你是在……勸降我？”
他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輕輕嗤笑一聲，目光如同利劍般射向黃台吉。
“你口口聲聲說大明朝廷腐敗，嫉賢妒能？那我問你？你們大金國可有十七歲的從三品高官？”
黃台吉大吃一驚：這個年輕人今年才十七歲就已經是從三品了，看來自己開出的價碼還是太低了呀！要開出多大的價碼才能說動這麼年輕人？
即便他真正歸降了大金國，父汗給他的官職也不會超過這個品級的！難道真的要對他封王封侯？那樣其他旗主又怎會同意？
黃台吉正在盤算籌碼，隻聽得毛承傑又說：“這是我們大明皇帝封給我官職，允許我全權負責遼東事務，這就是你口中嫉賢妒能？”
“口口聲聲宣揚：大金國政治清明！看看你們轄區的百姓過得什麼日子？”
“到處宣揚：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好大的口氣！你們好不要臉皮！”
“從我出世以來，數日連下七座堡寨，鞍山堡前，單挑十八名女真巴圖魯，打殘了鑲藍旗和鑲紅旗，斬殺女真八旗數千人！活捉叛將李永芳……”
“女真滿萬不可敵？除了你爹的兩黃旗，哪個旗沒在我手下吃過虧？你們誰占到了便宜？”
“也對！你們每個旗是不滿萬，打不過我也是有情可原的！”
“不過，你們並一塊應該已經過萬了吧？還是好幾萬，也沒能把我怎麼樣！有什麼臉在那搖唇鼓舌？”
“群毆！你們三番五次損兵折將，屢戰屢敗！單挑，在我手上沒有一合之敵，你！有什麼臉麵，站在這裡，大言不慚地向我勸降？！”
“你可有聽說過向手下敗將投降的？”
這話如同鋒利的刀子，狠狠戳在黃台吉的心上！
他身後鑲白旗將士聽到這樣的侮辱之語，氣得都要爆炸，但卻無話可說，人家說的都是事實，又能怎麼反駁？
鞍山之圍確實是大金國八旗軍的奇恥大辱，六個八旗精銳圍困鞍山堡，竟然沒有消滅掉這股明軍，莫名其妙被他逃了出來。
如今被毛承傑當眾揭開這塊傷疤，努爾哈赤長期以來建立的無敵人設徹底崩塌了！
黃台吉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身後的士兵也都如同泄了氣的皮球，士氣一下子萎靡了下去，麵對這個年輕明軍，他們有深深的挫敗和無力感。
毛承傑的聲音陡然轉厲：“你們女真人侵犯我漢人國土，傷害漢人百姓，傷我兄弟，殺我袍澤！我們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我怎可投降你們大金？”
“這一筆筆血債，我會慢慢向你們討回來，一點點清算回來，用你們女真人的血，祭奠我死去的兄弟！用你們女真人的血，洗刷我兄弟所受的屈辱！”
黃台吉大驚失色，他沒有想到：這個年輕的將軍竟然對女真人有這麼深的成見！這將是大金國的死敵呀！
黃台吉臉色變了幾遍，依然抱拳道：“王將軍巧舌如簧，口才確實了得，不過你的精銳騎兵不也損失殆儘了嗎？否則，你怎麼會帶領這樣的烏合之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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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金國的女真勇士到底能不能打，隻有打過才知道，何必逞口舌之快！”他剛掉轉馬頭就要返回本陣，準備作戰。
自己的部隊的事情雖然有所打擊，不過一鼓作氣打垮明軍的這股臨時拚湊的部隊，士氣就會找回來，既然無法勸降，隻好斬草除根了。
他剛要走，隻聽得毛承傑在後麵喊道：“四貝勒！請慢走！我還有話對你說！”
黃台吉勒住戰馬想聽聽這個小將還有什麼話要說。
“四貝勒，我聽聞你酷愛漢人文化，喜讀漢人書籍，對漢人多有回護，比起其他野蠻人好了不是一星半點兒，你也許是我唯一比較欣賞一點兒的女真人首領……”
“說實話：我也有些欣賞你！想也給你指條明路！……”
黃台吉皺了皺眉頭思考：難道這個明將想要對我勸降？他不知道毛承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所以，認真聽他下文。
毛承傑催動馬匹慢慢向前走，說話的聲音卻越來越小。
黃台吉為了聽清楚他說話，也不由之主催動馬匹想回走了幾步，以為毛承傑要和他說幾句私密話語。
“你們無論是群毆或單打獨鬥都不是我的對手，隻要我在遼東，永遠沒有你們女真人的好果子吃！”
“不如……”
“不如，帶著你的家人，帶上你的部眾，帶上你看中的漢人奴才……”毛承傑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俯瞰的意味，又似好心的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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