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淺點點頭,鄭芝龍辦事是很妥帖的,不用讓人操心。
林淺吃了兩口魚肉,又問道:“島上屋舍建的如何了?”
“匠人們估計,十月中旬,就能全部建完。”
鄭芝龍想了想,又補充一句:“舵公放心,閩粵一帶,要到大雪節氣後才冷,十月中旬完工來得及。”
許是老天爺聽到談論天氣。
天空突然傳來轟隆一聲。
然後雨水頓時劈裡啪啦的砸在甲板,幾個呼吸間便下成瓢潑大雨,天地間滿是雨滴砸落之聲,把人說話聲都壓了下去。
雷三響是北方人,沒見這種傾盆大雨,每次一下,都盯著怔怔出神。
林淺又道:“屋舍完工後,要抓緊把乾船塢造出來,俘虜的船隻最好趁著冬天檢修維護。”
何塞插嘴:“安德烈議員就有乾船塢。”
林淺直白道:“我不信他。”
何塞訕訕住嘴。
進攻船城之前,啞巴黃就找林淺商議過修船事情,當時林淺擋回去了。
現在解決了李魁奇,騰出手來,該著手解決修船問題了。
建乾船塢,不僅方便對聖安娜號進行徹底檢修,日後造船也可以在船塢內進行。
與木製屋舍不同,乾船塢建設就要實打實的堆料了。
工序有挖塘池,打木樁,鋪條石等,每一步都要用到大量青磚、灰漿、人力。
在陸上建,尚且耗費不菲,島上建,成本還要成倍上漲。
聽聞林淺的工程規劃,周秀才的臉色不禁一暗。
林淺見狀,心裡明白聊完了投資的問題,該聊聊創收了,便道:“對了,近幾日,島周圍過路的商船多嗎?”
這話一出,所有弟兄來了興致,紛紛抬頭看向林淺。
鄭芝龍:“很少,基本兩三天見不到一艘。”
八月的海麵上,東南風、西北風轉換不定,少有人挑這種時候行船,這也是林淺想去陸上劫掠的原因。
不過一旦上陸地,失去聖安娜號的炮火庇護,危險程度上升不少。
好在海上不是一艘船也沒有,林淺決定先挑艘海船練練手。
林淺打定主意,把米飯扒拉乾淨,空碗往桌上一放,說道:“派人在果老山、大尖山的瞭望塔看好了,凡有自南向北的行船,隨時來報。”
……
兩日後。
大雨滂沱。
一艘雙桅福船,自南向北,行駛在閩粵海麵上,甲板上勞作的船工木刮板,清掃甲板積水。
還有人往艙梁加蓋油布,有人用沾了桐油的棉絮堵住甲板縫隙。
管事打傘站在甲板上,對船工不住喝罵:“動作快點,彆磨磨蹭蹭,貨倉進水泡了貨物,打死你們也不夠賠!”
見有船員動作慢了,管事上前就是一腳。
甲板濕滑,那船工重重摔倒,起身對管事怒視。
“看什麼看,快去乾活!”管事瞪眼道。
那船工看見甲板四周,站著十餘名持刀的護衛,心裡怒意隻能強自壓下,俯身繼續拉拽油布。
一旁撚縫的船工被雨水淋的手指抖個不停,棉絮怎麼也塞不進縫裡,氣的小聲罵道:“艙裡裝的都是銀錠,被水泡了有什麼打緊?無非是看船主也在,來裝樣子,這狗才!”
另一船工低聲提醒:“小心說話,惹惱了這撮鳥,下手可狠。”
管事沒聽見,又在甲板上訓罵不休:“乾活麻利些,有偷懶躲滑兒的,小心吃鞭子!”
船主站在艉樓屋簷下,看著眾船工在甲板勞作,臉上浮現滿意微笑。
火長這時冒雨跑來道:“船主,這雨下的邪性,我怕後麵起風,還是找地方先避一避吧。”
船主問道:“駛到何處了?”
火長朝岸邊望去,但見一大片蘆葦,白花花的望不到邊。
“船主,我們到了馬耳澳,前麵快到南澳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