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盛被打得身子一歪,半邊臉很快就肉眼可見地腫起來了。
他捂著自己的臉,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爹……”
為什麼?明明這事是父親交給崔秉的,現在怎麼變成他來擔責任呢?
崔淵怒極反笑,“孽障!你居然還有臉叫我爹!!!”
“爹,兒子冤枉啊!”
崔淵氣得全身直哆嗦,指著崔盛的鼻子就開始大罵。
“沒用的東西!!”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雙目赤紅,那平日裡故作儒雅的偽裝,這會兒全沒了。
“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蠢貨!”
“人證!那可是咱們手裡能給太子翻案的唯一人證!”
“如今人沒了!若是死了,太子的罪名,這下可就坐實了!”
“我們崔家!我們崔家這麼多年的心血,全都讓你這個蠢材,給毀了!”
崔淵越說越來氣,一下子就把書案上他最寶貝的那方端硯抓起來,狠狠地往地上一砸!
“砰——!”
價值千金的硯台,頓時變得四分五裂,墨汁濺得到處都是。
“我們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啊!!”
崔淵捶著胸口,氣得幾乎要昏厥過去。
一旁的賀蘭見狀,急忙上前去扶住崔淵,溫柔地給他順氣。
崔盛捂著火辣辣疼的臉,心裡頭滿是屈辱和憤怒,種種情緒在他心裡翻江倒海的。
他咬著牙,嘶聲問道。
“是誰?!”
“到底是誰把他給劫走了?!”
這京城裡麵,除了他們家和柳家,還有誰會插手這件事?!
是誰,在暗中布下了這致命的一局?!
冷汗從他的額頭流了下來,
他看著暴怒的父親,看著一地狼藉,心中那股一直以來的驕傲和自負,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他“撲通”一下,就跪在崔淵跟前。
“父親息怒!”
他的腦子,飛速地運轉著。
他得想辦法補救才行!
一個又一個念頭在他腦袋裡冒出來,可又被他一個接一個地給否了。
突然,有一個人的身影闖進了他的腦海裡。
那道清冷的,永遠帶著一絲疏離和銳氣。
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頭。
“父親!”
“現在這情況,隻能……隻能讓蘭陵公主出麵了!”
崔淵的怒罵聲,戛然而止。
他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兒子,眼神陰晴不定。
謝苓?
崔盛趕忙說道:“蘭陵公主深得陛下寵愛,無人能及!”
“讓她出麵,去跟陛下求求情,說不定……說不定陛下看在她的麵子上,能放太子一馬!”
這確實是眼下,唯一看似可行的辦法了。
崔淵長長地歎了口氣。
這口氣裡,全是無奈和不甘。
“算了!你趕緊去公主府!”
“給我記好了!不管怎麼樣,都得求她幫忙!”
相較於崔家的雞飛狗跳。
柳國公府的書房裡,十分安靜
桌上放著一小罐散發出濃重腥味的補品,柳昌文一邊嫌棄著味道,一邊大口大口的吞咽下去。
這補品來之不易,讓他年近七旬看上去卻不比知命之年的崔淵大多少。
他的麵前,站著一個黑衣人,正在低聲彙報著今夜行動的失敗。
聽完之後,柳昌文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
既沒有憤怒,也沒有驚訝。
隻是他喝補品的速度慢下來了。
旁邊,二皇子謝珩早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了。
“外公!這可怎麼辦?!”
他焦躁地來回踱步,一張俊秀的臉上滿是驚慌。
“錢老吏要是落到了父皇手裡……那我們……我們豈不是……”
“慌什麼!”
柳昌文終於說話了,聲音很平穩而威嚴。
謝珩的腳步一下子就停住了。
柳昌文渾濁的眼睛裡閃精光。
他沒搭理自己的外孫,而是看著那個黑衣人,淡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