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是什麼人了嗎?”
黑衣人單膝跪地,慚愧地低下了頭。
“回國公爺,對方身手極高,配合默契,來去如風,而且……而且似乎對我們的行動了如指掌,屬下……無能。”
柳昌文的指節,輕輕地敲擊著椅子的扶手。
“篤,篤,篤。”
每敲一下,都讓謝珩心裡直發毛。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柳昌文眼睛眯縫起來。
“有點意思。”
“這京城裡頭,什麼時候又冒出來這麼一號人物?”
他沉思著。
“難道是皇上的人?”
感覺不像。
要是皇上的人,這時候宮裡早該有動靜了。
“那……到底是誰?”
一個念頭,在他腦中一閃而過,快得抓不住。
他不再糾結於此,轉頭看向依舊一臉慌張的謝珩,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看看你那點出息!”
他鼻子裡哼了一聲。
“這天,還沒塌下來!”
“人,也不一定就在皇上手裡。”
“就算是在皇上那兒,”柳昌文的話裡,透著一股徹骨的森然,“沒有實打實的證據,光憑一個老官吏說幾句瘋話,就想把咱們柳家給扳倒?”
“他,還不夠格。”
謝珩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外公,那顆慌亂的心,不知不覺地安定了下來。
柳昌文站起身來,走到他跟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記著,越是這種時候,越得穩住了。”
“立刻去,把所有可能和這件事扯上關係的線索,全部清掃乾淨!”
“讓太常寺的張文遠,管好他的那個小舅子!再敢多說一個字,就讓他永遠閉嘴!”
“還有你!”
柳昌文眼睛死死地盯著謝珩,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這段時間,都給我安分點!”
“在東宮那位,沒有徹底倒下之前,收起你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聽明白了沒?!”
謝珩被他看得心裡直發慌,趕忙一個勁兒地點頭。
“是,外祖,孫兒聽明白了。”
柳昌文看著窗外濃得化不開的夜色,眼中是深不見底的漩渦。
突然來這麼一個變故,就像把所有人下棋的棋盤都給攪和亂了。
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所有人的棋局。
而那個藏在暗處的執棋人,究竟是誰?
她的下一步,又會落在何方?
燭火幽微,將柳昌文的影子拉得如同鬼魅。
他將一枚黑鐵令牌,放在了麵前心腹的手中。
“去查。”
“掘地三尺,也要給老夫查出來。”
“那夥黃雀,到底是什麼來路!”
心腹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融入了更深的黑暗裡。
公主府外,馬蹄聲急促響起。
崔盛利落地翻身下馬,雖步履匆忙卻仍維持著基本的儀態。
發冠微斜,衣袍下擺沾了些許夜露與塵土,眉宇間雖難掩焦灼,卻依然保持著世家公子的清貴氣度。
他快步走向朱漆大門,抬手叩門。
“崔盛求見公主殿下,有要事相告。”
門房見是他,不敢怠慢,即刻入內通傳。
不多時,大門開啟。
崔盛隨引路之人走進府中,被引到燈火通明的正堂。
謝苓就在那兒坐著。
她穿著一身素淨華貴的銀狐皮大氅,手執書卷,神色平靜。
見崔盛入內,她才放下書卷,麵露訝異。
“盛哥哥?”
崔盛見到她,那雙一向清傲的眼眸微微泛紅。
他急步上前,行了一個極為鄭重的長揖,腰身深深彎下。
“公主殿下。”
他沒有像往常一般叫她苓兒,而是用了尊稱,透出此刻的焦灼與無奈。
“此次務請殿下施以援手!”
“救太子殿下,亦是救我等於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