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駛出城郊主乾道，拐進一條狹窄的巷子。路麵坑窪，車身顛簸，貨廂裡的設備箱在減震輪上輕微晃動。陳帆坐在後排，手搭在C01箱的鎖具旁，指尖能感受到顯示屏每一次驗證碼刷新時的微弱震動。
周婷低頭看手機，信號格隻有一格。她抬頭：“快到了。”
李航從副駕轉過身，手裡攥著一張手繪地圖，“前麵右轉，進地下車庫入口，門禁密碼是六位數，張磊已經聯係好了。”
司機沒多問，照著指令開進一處隱蔽的老舊商業樓後側。鐵門緩緩升起，露出向下的坡道。車燈切開昏暗，水泥牆麵上斑駁的水漬在光線下泛著冷色。車子停穩後，四人下車，迅速將兩個防震箱從貨廂抬出，沿著斜坡推進電梯。
電梯下行七層，金屬門打開，眼前是一條狹長走廊。儘頭是一扇厚重的防火門，門邊嵌著指紋識彆器。張磊站在門口，正盯著手表倒計時。
“三點十七分，”他說，“電源剛剛恢複，UPS續航三小時，我們必須在這之前完成係統自啟。”
陳帆點頭，上前一步，將右手按在識彆器上。滴的一聲，綠燈亮起。周婷緊隨其後，虹膜掃描通過，門鎖彈開。
屋內空間不大，約六十平米，四麵牆壁貼著隔音棉，中央擺著兩張金屬操作台。一台Sun工作站已就位，接口裸露，線纜垂落。空調機組在角落低鳴，冷風勉強驅散潮濕氣味。
“環境比預想差。”李航蹲下檢查配電箱，“電壓波動大，得加穩壓器。”
“先接主控。”陳帆拉開C01箱，取出主服務器模塊，輕輕放入操作台預留槽位。周婷同步打開生物識彆終端，將個人認證信息寫入加密層。屏幕跳動幾秒，顯示“密鑰鏈驗證成功”。
張磊插上臨時網線，接入租用的彭博終端鏡像源。數據流緩慢注入，工作站屏幕亮起，加載界麵逐行滾動。
“通信協議不匹配。”李航盯著端口狀態，“波特率設錯了，得手動調。”
陳帆接過鍵盤，調出底層配置菜單，逐項校準。屏幕閃爍兩下，數據鏈終於接通。主控係統開始自檢，進度條緩慢爬升。
“數據庫加載中。”周婷輕聲說。
第一組數據導入的是A股行情快照，但係統未停留，自動跳轉至國際金融市場界麵。納斯達克實時指數窗口突然彈出，綠色數字不斷跳動。
“這不是預設路徑。”張磊皺眉，“誰觸發了這個？”
陳帆沒答，立即調閱本地緩存日誌。一行記錄引起他的注意——關機前最後一道AI推演指令殘留：“優先關注通信類初創企業”，並附帶一組關聯監控鏈參數。
“是它自己喚醒的。”他說，“順著那條指令，連上了海外市場。”
李航湊近屏幕，“這算漏洞還是功能？”
“現在不重要。”陳帆切入深度分析模式，輸入“NASDAQPERATIO”。係統響應迅速，抓取十年曆史數據，生成趨勢圖。
當曲線定格在當前值時，所有人屏住呼吸。
市盈率：102倍。
畫麵瞬間炸開紅色波紋警報，風險評估模塊強製彈窗，標題為：“極端估值風險——超越曆史極值”。
“1929年峰值是87倍。”周婷低聲念出對比數據，“現在高出百分之十七。”
“泡沫不是在醞釀，”陳帆聲音沉下去，“是已經燒到臨界點。”
張磊退後半步，“我們剛落地，係統還沒跑通國內模型，這時候碰納斯達克？太冒險。”
“不是要動手。”陳帆盯著圖表，“是要確認聯動性。”
他調出交叉分析模塊，輸入關鍵詞：國內VC募資頻率、通信類初創融資額、納斯達克科技股波動率。係統運算片刻，生成一張三維關聯圖譜。
三條曲線高度重合。
“節奏一致。”周婷放大局部，“每一輪國內風投加碼，都在三天內引發美科技股異動。”
“說明資本在跨市場同步押注。”陳帆手指劃過屏幕，“不是獨立行情，是共振。”
李航看著算法框架空白區，“要做預測模型，得補波動率計算邏輯，還得加外部因子權重。”
“先建骨架。”陳帆轉向三人，“不做實盤，但模型必須跑起來。從今天起，納斯達克列為核心觀測對象。”
張磊仍猶豫，“監管、彙率、結算通道全沒準備，純技術推演意義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