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蒼州西部,有定西、洮東、洮西、淇水、長山五郡,其中定西又位於蒼州西部的最西端,因此人們說“蒼西”便有兩個意思,一個就是蒼西五郡,另一個則是專指定西郡。
蒼西五郡總體都是地處山區,與蒼州中部和東部的平原地形不同,蒼西的土地貧瘠,所以經濟發展也相對落後,也就是商道沿線的個彆城鎮繁華一些,大部分縣鄉村落都是比較貧困的,人口也都不多,尤其是定西郡。在整個蒼州,蒼西地區算是地廣人稀的,而定西郡則是人口最少但占地麵積最大的郡。
儘管如此,在國初的時候萬春縣一個縣也能聚集起三萬民勇,足見這個世界的人口還是要比藍星上的古代多了很多。
當然,如果內地的那些地方能搞起民勇來,一個縣至少也能聚集起七八萬甚至十萬人,可惜的是到現在民勇製度早就名存實亡了,這定西一帶雖然是邊地,民勇也隻是停留在名冊之上,成為戰時征伐民伕的對象,至於平時訓練什麼的早就沒有了。
這西北邊陲之地人口雖少,但定西郡的麵積卻是堪比東土中部腹地的一個州!
就是大部分都是山地罷了,在整個定西郡,也就隻有這郡治定西城的周圍有一片成規模的平地,形成了一片稍大的盆地。
從外麵看,這定西城的城垣確實是要比萬春縣的雄偉了不少,不過策馬進城之後,就發現這裡雖然麵積大了不少,但繁華程度卻是不及萬春縣,搞得江昊都有些失望。
大概這是因為蒼州的商道主要是走的北川河的水道,而北川河的最終登陸點就在萬春縣的緣故吧。
至於定西城,雖然位於定西郡的中心點,但卻是偏離了北川河,所以連個商道上的歇腳點都沒有撈上。
在這個時代裡,不像藍星上的現代,中心城市不全是選對商業經濟發展最有利的位置,而是要更多地考慮到糧食的產出以及便於統治與控製轄區的因素。
不過,定西城雖然不是那麼繁華,但畢竟是郡治所在,一眼望去就能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蒼西山區匪患猖獗,稍微偏遠的一些地方那怕是縣城都不能說是很安全,曾經有過土匪公然進城把縣令從縣衙抓出來在十字街口斬首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萬春縣也就是因為是商道的重要中轉點,有著眾多大商行的駐紮,所以一般的山賊土匪才不敢隨便接近。
要知道,那些大商行不但自身擁有強大的護衛武力,而且其背後也都有著強大的靠山,不是誰都敢得罪的。
而在這定西郡,由於有著數千郡兵駐紮,以及當地一些較大的豪強大戶也都在這裡常駐,輕易不會有山賊土匪敢於前來覬覦。
這邊的豪強大戶本身也都擁有不俗的武力、豢養著相當數量的高手和家丁,而且蒼西這邊的豪強大戶大部分都有著軍隊的背景,一言不合就有可能招來軍隊,因此絕對不是尋常的山賊土匪敢招惹的。
在這定西城中,江昊發現了一座巨大而華麗的府邸,不但建築十分宏偉,而且占地麵積極大,幾乎占了整個定西城的四分之一!
謝瑜告訴江昊,那便是有名的胡府,也就是定西胡家的府邸。
這胡府的一周遭都是一圈高牆,這高牆就好像城牆一樣,牆頭之上居然還有巡邏的家兵過來過去!
那高牆擋住了外麵之人的視線,不過擋不住江昊的視線,所以江昊就看到這胡府內部也是劃分為了好幾片區域,其間道路縱橫,整個感覺就好像這定西城中的一座城中城!
臥槽!
這胡府簡直要比藍星上的皇宮都要勢大了!
與這胡府相比,原本也還算是宏偉的郡守府都被比得十分寒酸。
沒有辦法,誰叫人家胡家的家主不但是鄉侯還是副將,而且還是掌握七八萬邊軍的左都督,地位遠高於區區的郡守呢?
雖然說大夏是以文馭武,但也不代表一個五品郡守就可以壓在一個四品副將的頭上啊。
文官要想壓副將以上軍階的武將一頭,那也隻有樞機院、兵部以及節度府的高層啊,並不是隨便來一個文官就能行的,不可能出現一個區區的七品縣令就敢訓斥將軍的情況。
更何況對方還有鄉侯的爵位,已經算是踏進勳貴的行列了。
勳貴在大夏已經算是一個層次很高的特權階層了,主要由皇親國戚以及受封的武將構成,一個勳貴是不能作為普通的武將來看的。
比如,就算江昊現在隻是區區的主尉、七品的武職,但他作為朝廷敕封的關內侯,也可以勉強算是一位勳貴了,當然算不上真正的勳貴,最多隻能算是一個“準勳貴”。雖然他還沒有辦理封爵的相關手續,但隻要亮出這個關內侯的身份,哪怕是州牧這樣三品的高級文官也得對他以禮相待。
而且,勳貴還有不少的特權,比如法律上的豁免權,就算是殺了人也未必會受到法律的懲處,一般的地方官府、軍府以及執法機構也不能隨便審判和處置他,必須交由理藩院和大理寺來進行審理和處置,而且一般都得先褫奪爵位、等到徹底失去爵位之後才能處置其人身。
在這一點上,爵位的特權就要比武勳還要強了很多。
武勳隻是能夠額外得到一份年金,以及在禮節上有所優待而已,犯了法則是該怎麼懲處就怎麼懲處。
這萬惡的“封建”社會,還真是讓江昊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雖然理智上覺得不對,但身受其惠卻又感覺很是不錯。
人啊,果然都是自私的!
在進城之後,先去了驛館安頓下來。
按照朝廷的規矩,官員是可以在驛館歇息並且享受免費的食宿和其他服務,並且按照身份的不同享受不同的待遇。比如,謝瑜隻是一個八品官員,他隻能住普通的客房,而他的老仆隻能住跨院裡專供隨從住的大通鋪,他的馬和車也隻能放在跨院的馬廄裡。
但江昊作為侯爵則是可以享受獨院和專配侍者的待遇。那獨院裡可是有好幾間房,也有專門的馬廄,所以乾脆謝瑜也就沒有開房,而是帶著老仆一起住在了江昊的獨院之中。
還是侯爵的身份過硬,如果隻是官階的話,江昊的七品武職照樣隻能住普通客房,按照他那驍騎尉的武勳也隻能換一個檔次較高的上等客房。
就算是五品的官員,也隻能住套房罷了。
獨院就是專供三品以上官員或者有爵位者住的。
不過,路過定西城的三品以上高官可是不多,所以這驛館的獨院總共也就隻有三個,平時都是空著的。
在夥食方麵,住獨院的就可以點,然後專門的侍者會去食堂給端回來,而住客房的就自能是去餐廳吃了。
當然,餐廳裡麵也有雅間,六品以上官員可以進雅間,低於這個品級雖然也可以,但要自己補錢,而且還得先讓六品以上官員先進。
文官要做到三品很不容易,而且文官封侯的難度更是極大,就算是當過一品高官並且有很大貢獻的重臣都不得封侯,隻有擔任節度使這種領兵官並且在立下大功的才有可能,而自從大夏開國之後,在對外戰爭中從來都是依靠體量、沒有到過危亡時刻也從未取得過出奇的大勝,所以從國初迄今封過侯的文官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大夏朝廷雖然實行了重文輕武、以文馭武的國策,但在待遇上卻是對武人要比文官優越了很多,武將封侯者數量不少,這大概也是為了平衡武將的心態吧。
武將得以封侯,好處很多,比如即使是頂頭上司的領兵文官,也不能對身有爵位的武將加以體罰,就算對方犯了軍法也隻能褫奪其軍職、然後再交給理藩院和大理寺來處理。
而像胡家家主胡翼龍那樣的高級將領,即使要褫奪其軍職也必須上報到樞機院和兵部來決斷,節度府都沒有權力。
這也是朝廷對於各大節度府的防範製約措施吧。
雖然文官因為都是學習聖人之言出身的、感覺上更加可靠,但擔任節度使的文官畢竟是權力太大,一樣需要加以限製。
而且,節度使這種掌握一方軍權的要職,從製度上也並非必須是文官才能擔任,軍階達到一二品並且身有爵位的武將勳貴也可以,隻是從來沒有過先例罷了。
這個估計就是朝堂上的文官集團對於武將的防範了。
安頓下來之後,謝瑜就先去了郡守府辦事,回來後告訴江昊,郡守李謙大人晚上要在萬香樓宴請江昊。
雖然江昊隻是七品的主尉,但他近來卻是名聲大噪,而且作為侯爵,郡守宴請也是合乎禮儀的。
對於這個江昊自然不好拒絕,畢竟那就太不識抬舉了。何況這個李謙也算是關學係中人,江昊深知在官場之上,最好能夠結交上一個政治派係,而這個關學係在三大派係之中,無論是從地域還是政治主張,都是江昊最能接受的。
讓江昊有點始料不及的,在參加宴請的官員之中,他見到了一個胡家之人胡良仲!
胡家是他的仇人,所以對這個胡家人自然是要格外關注一些了。
想不到,這個胡良仲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卻已經是定西郡的兵馬都監了!
要想擔任兵馬都監,最少都得是六品的裨將才行。
看起來,有著胡家這個靠山,升官還真是不要太容易啊!
這胡良仲也沒有參加過盤山一線的戰事,自然也就是沒有立下戰功,竟然也能做到六品以上、並且擔任了兵馬都監!
兵馬都監雖然能算是地方部隊的官職,但也是掌握了一郡主要的兵馬,在地方上也是很重要的人物了。
而那胡良仲看到江昊之後,也是心裡突地一下,覺得這位年輕的侯爺怎麼有點像江大郎那個廢物呢?
本來他是不認識江大郎的,不過前一陣子西丘的胡家分支得罪了強仇被殺光了武夫,這件事蒼南的主支上報給了主脈,於是他爹胡翼虎就讓他去西丘走了一趟,在那裡他才聽到了江大郎這個名字。
也正因為去看過那件大案的卷宗,所以他也正好看過一眼西丘那邊畫出來的通緝犯畫像,就給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