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順鏖戰:崇煥初戰告捷,內叛暗起驚心
列位看官,上回咱們講到崇禎元年三月底,大明的局勢像塊浸了水的棉絮——看著沉實,內裡全是濕冷的窟窿。袁崇煥在遼東整飭五萬遼軍、一萬朝鮮援兵,劍指撫順,要打響複遼第一槍;可暗地裡,東林黨錢謙益揣著密信往洛陽跑,要勾連福王朱常洵趁亂奪權;逃進中條山的高迎祥也沒閒著,磨著鏽刀要再搶山西;後金皇太極更是把蒙古戰場丟給貝勒們,六萬鐵騎晝夜兼程往盛京趕,就等著咬袁崇煥一口。這四月初一,本該是複遼的吉時,卻被四方勢力擰成了一根絞繩,一頭拴著大明的國運,一頭懸在萬丈深淵上。今兒咱們就開講第八章,看看袁崇煥如何用紅衣大炮轟開撫順城門,崇禎又怎麼在慶功宴的鼓樂聲裡揪出京城的內鬼,這場“外戰剛贏、內叛就撞槍口”的大戲,比撫順城頭的血還要熱,比天牢裡的刑具還要冷!
崇禎元年四月初一,遼東撫順城外的凍土上,霜氣還沒散。五萬遼軍列成三排方陣,前排士兵手持五尺長的拒馬槍,槍尖斜指地麵,在晨光裡泛著寒芒;後排的弓箭手已經拉滿了弓,箭囊裡的羽箭沾著露水,沉甸甸的。袁崇煥身披先帝賜的玄鐵鱗甲,甲片上的銅釘被朝陽鍍成金色,他左手按在腰間的尚方寶劍上,右手舉起望遠鏡——這物件是去年從澳門葡萄牙商人手裡換的,鏡筒裡能把三裡外的撫順城頭看得清清楚楚:黑底白字的“後金汗旗”插在北門樓,城牆上的守軍穿著明軍舊甲,手裡卻握著後金的彎刀,城垛後還架著十幾門鏽跡斑斑的弗朗機炮,那是天啟年間薩爾滸之戰丟的兵器,如今竟成了後金的防守利器。
“督師大人,朝鮮兵列陣完畢!”副將祖大壽催馬過來,聲音裡帶著幾分興奮。他身後,一萬朝鮮兵列在遼軍左翼,士兵們的棉布甲上都縫著一塊白布,上麵用墨寫著“大明援遼”四個字——這是袁崇煥特意交代的,複遼不僅要收複城池,更要收複遼東百姓的心,絕不能像從前的明軍那樣劫掠擾民。
袁崇煥放下望遠鏡,目光掃過全軍:“傳令紅衣炮營,推進至三裡外土坡,炮口對準撫順北門樓!告訴炮手,第一輪齊射,必須轟塌門樓!”
二十門紅衣大炮被八名士兵一組推著向前,炮身裹著防霜的油布,車輪碾過凍土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像要把這幾年大明在遼東受的憋屈都碾碎。炮營參將周遇吉親自校準炮口,他蹲在地上,用木炭在炮身旁畫了道橫線:“左移半寸!瞄準門樓立柱!”
辰時三刻,霜散日出。袁崇煥拔出尚方寶劍,劍尖直指撫順城,聲音透過銅喇叭傳遍全軍:“先帝爺在九泉之下看著咱們!今日複遼首戰,拿不下撫順,咱們都不用回寧遠!開炮!”
“轟隆隆——”二十門紅衣大炮同時轟鳴,炮口噴出的火光把半邊天染成橘紅色,三十斤重的鐵彈裹著硝煙,像隕石般砸向撫順北門。城樓上的後金守軍還沒來得及點燃火炮,門樓就被鐵彈轟塌了半邊,木梁帶著碎石砸下來,把十幾個守軍埋在底下,黑旗斷成兩截,斜斜地掛在殘牆上。
“殺!”祖大壽率領五千重甲步兵,舉著雙層盾牌衝向城牆。盾牌上蒙著浸過水的牛皮,後金兵射來的箭鏃“叮叮當當”紮在上麵,根本穿不透。士兵們踩著雲梯往上爬,有的剛爬到一半就被滾木砸下來,摔在地上口吐鮮血,後麵的人立刻補上,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往上衝。
撫順東門突然傳來震天喊殺聲——趙率教率領兩萬騎兵繞到東門突襲!他按著袁崇煥的計策,故意把馬蹄裹上棉布,悄無聲息地摸到東門下,這會兒突然扯掉棉布,戰馬嘶鳴著撞向城門。城門上的後金守軍本來就被北門的炮聲嚇慌了神,見東門又殺來一支騎兵,頓時亂作一團。
袁崇煥站在高台上,見時機成熟,把尚方寶劍一揮:“全軍衝鋒!”
五萬遼軍如潮水般湧向撫順城,紅衣大炮調轉炮口,開始轟擊城牆根基,每一發鐵彈都能在城牆上炸出一個大窟窿。朝鮮兵則在側翼列陣,攔截從城外趕來的後金援兵,李倧親自揮刀斬殺了一個後金百戶,朝鮮兵士氣大振,長槍如林,把援兵擋在三裡之外。
城牆上的後金守將是貝勒阿敏的侄子,名叫穆爾哈齊,見大勢已去,拔出彎刀架在脖子上,對著盛京的方向喊了句“大汗恕罪”,便自刎而亡。剩下的後金兵見主將已死,紛紛扔下武器投降,有的甚至打開城門,跪迎遼軍進城。
午時剛過,撫順城頭插上了大明的龍旗。袁崇煥騎著馬,緩緩走進撫順城,街道兩旁的遼東百姓早就跪了一地,有老人抱著他的馬腿哭:“督師大人,俺們等這一天,等了八年啊!”
袁崇煥翻身下馬,扶起老人,從懷裡掏出一把碎銀子塞給他:“鄉親們,大明沒忘你們。從今日起,官府會發糧食、分田地,咱們一起把遼東奪回來!”
他轉頭對祖大壽說:“傳令下去,士兵敢搶百姓一針一線者,斬!敢傷百姓一人者,斬!”
當天傍晚,撫順大捷的捷報送往京城,上麵寫著:“四月初一克撫順,斬敵三千餘,擒敵八百,繳獲糧草十萬石、火炮二十門,遼民歸附者逾萬戶。”
而此時的盛京貝勒府裡,皇太極正拿著撫順失守的急報,手指捏得發白。案幾上的茶杯被他掃落在地,熱茶灑了一地:“袁崇煥!本汗誓將你碎屍萬段!”
旁邊的多爾袞躬身勸道:“大汗,撫順已失,當務之急是守住清河。袁崇煥新占撫順,必定要整頓兵馬,咱們正好趁這個時候調兵馳援清河,再派蒙古察哈爾部斷他糧草,定能反敗為勝。”
皇太極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傳旨!六萬鐵騎即刻啟程,三日之內趕到清河!讓科爾沁部速發三萬騎兵,繞到寧遠至撫順的糧道,燒了他的糧草!另外,把撫順逃回來的敗兵全部斬首,敢泄一字軍情者,誅九族!”
他不知道,袁崇煥早就料到後金會斷糧。早在三月底,他就派了一萬遼軍護送二十萬石糧草,還在糧道兩旁的山林裡設了埋伏——那些埋伏的士兵都是遼東本地人,熟悉地形,就等著蒙古騎兵送上門來。
同一時刻,京城文華殿裡一片喜慶。崇禎穿著明黃色龍袍,手裡拿著撫順大捷的捷報,笑得眼睛都眯了。滿朝文武排班跪倒,齊聲喊道:“陛下聖明!遼東大捷,複遼有望!”
內閣首輔黃立極躬身道:“陛下,袁崇煥大人初戰告捷,不僅收複撫順,還得了上萬遼民歸附,此乃天大的喜事!臣懇請陛下舉行慶功宴,犒勞遼東將士,也讓天下百姓知道,我大明將士所向披靡!”
兵部尚書王在晉也跟著上奏:“陛下,臣請旨撥白銀二十萬兩,賞給遼東參戰將士;再派太醫院的禦醫去遼東,為傷兵診治。”
崇禎點了點頭:“準奏!傳朕的旨意,白銀二十萬兩、綢緞五千匹,由戶部侍郎畢自嚴親自押送遼東;太醫院選十名禦醫,明日啟程。另外,今晚在武英殿設宴,邀請三品以上官員赴宴,慶賀撫順大捷!”
“臣等遵旨!”大臣們齊聲應下,文華殿裡一片歡騰。
就在這時,王承恩急匆匆地跑進來,臉色蒼白得像紙,手裡拿著一封用火漆封口的密信:“陛下,錦衣衛指揮駱思恭求見,說……說在錢謙益府中搜出一封密信,是給福王朱常洵的!”
崇禎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手裡的捷報“啪”地掉在地上。他快步走下龍椅,一把抓過密信:“密信在哪?快呈上來!”
火漆印上刻著“錢府私印”四個字,崇禎用指甲摳開火漆,抽出裡麵的信紙。信紙是灑金的宣紙,上麵的字跡娟秀,卻寫著字字誅心的話:“四月初一,袁崇煥攻撫順,京營兵馬多調遼東,京城空虛。望王爺即刻起兵洛陽,臣等在京中聯絡百官,內應外合,共扶世子朱由崧登基。事成之後,封臣為內閣首輔,其餘黨羽各有封賞。——錢謙益、錢龍錫頓首。”
“好!好一群亂臣賊子!”崇禎氣得渾身發抖,信紙被他揉成一團,“朕待錢謙益不薄,給他吏部侍郎之職,他竟敢勾結藩王,圖謀叛亂!”
黃立極趕緊上前扶住他:“陛下息怒!龍體為重!當務之急是立刻拿下錢謙益、錢龍錫,防止他們狗急跳牆!”
“傳朕的旨意!”崇禎的聲音帶著顫音,卻字字有力,“錦衣衛即刻包圍錢謙益、錢龍錫府邸,將二人拿下,打入天牢!駱思恭親自審問,務必查出所有同黨!兵部尚書王在晉,率領五千京營兵馬,加強京城九門防衛,嚴查出入人員,不許放走一個亂黨!河南巡撫範景文,秘密監視福王府,若有異動,即刻拿下!”
“臣遵旨!”王承恩和王在晉齊聲應下,轉身就往外跑,連腳步都亂了。
文華殿裡的大臣們嚇得大氣不敢喘,有的臉色發白,有的悄悄抹汗。誰也沒想到,平日裡以“清流”自居的錢謙益,竟然敢做出這等謀逆之事。
崇禎坐在龍椅上,胸口劇烈起伏。撫順大捷的喜悅,像被一盆冰水澆透,涼到了骨頭裡。他看著殿內的大臣,突然覺得眼前這些人都戴著麵具,不知道誰是忠臣,誰是奸賊。
“陛下,”黃立極小心翼翼地說道,“臣擔心,福王早已收到密信,說不定已經在洛陽準備起兵了。”
崇禎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範景文為人沉穩,手裡有五千兵馬,應該能穩住洛陽。朕現在最擔心的是遼東——袁崇煥正在撫順整頓,若是後方生亂,他的糧草和軍心都會受影響。”
他轉頭對畢自嚴說:“畢愛卿,你除了押送賞銀,再帶五十萬兩白銀去遼東,作為應急軍餉。告訴袁崇煥,京城之事朕已掌控,讓他安心打仗,不用分心。”
“臣遵旨!”畢自嚴躬身應下,心裡卻捏著一把汗——現在京城局勢不明,他這一去遼東,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來。
當天夜裡,京城戒嚴。錦衣衛提著燈籠,在街道上巡邏,九門緊閉,進出城的人都要嚴查。錢謙益、錢龍錫的府邸被錦衣衛圍得水泄不通,士兵們砸開大門衝進去,把正在書房裡燒密信的錢謙益抓了個正著。錢龍錫則嚇得躲在床底下,被錦衣衛拖出來時,褲子都濕了。
天牢裡,駱思恭親自審問。錢謙益一開始還嘴硬,說密信是偽造的,可當駱思恭拿出他和錢龍錫的往來書信,還有他寫給福王的其他信件時,他終於扛不住了,哭得鼻涕眼淚一起流:“大人饒命!是錢龍錫蠱惑我!是他說陛下年輕,好控製,隻要扶朱由崧登基,咱們就能富貴榮華!”
錢龍錫見錢謙益招了,也隻能認罪,還供出了二十多個東林黨官員,包括吏部尚書周延儒、禮部侍郎李標等人。
駱思恭把供詞呈給崇禎時,已經是淩晨。崇禎看著供詞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氣得一夜沒睡。第二天早朝,他下令將這些官員全部拿下,天牢一時間人滿為患。京城百姓聽說東林黨人謀逆,都圍在天牢外唾罵:“這群偽君子!拿著朝廷的俸祿,卻乾著賣主求榮的事!”
四月初二,洛陽福王府裡,朱常洵正坐在鋪著虎皮的椅子上,手裡拿著錢謙益的密信,笑得滿臉肥肉都在抖。他的兒子朱由崧站在一旁,穿著一身蟒袍,手裡把玩著一把玉如意:“爹,錢謙益說京城空虛,咱們現在起兵,定能一舉拿下京城!到時候您當皇帝,我當太子,多好!”
朱常洵眯著眼睛,把密信放在桌上:“急什麼?袁崇煥在撫順和皇太極打仗,等他們打得兩敗俱傷,咱們再起兵,坐收漁翁之利。現在起兵,萬一袁崇煥回師救援,咱們可打不過他的遼軍。”
他頓了頓,又說:“再說,洛陽城裡還有範景文的五千兵馬,咱們得先想辦法把他除掉。你去聯絡洛陽知府,讓他找個理由把範景文調走,等洛陽成了咱們的地盤,再起兵不遲。”
朱由崧點了點頭:“還是爹想得周到!我這就去辦!”
就在這時,管家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手裡拿著一封雞毛信:“王爺!不好了!範景文率領五千兵馬,把福王府圍了!他說……說您勾結東林黨人謀逆,奉陛下旨意前來拿您!”
朱常洵手裡的茶杯“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茶水灑了一地:“什麼?範景文怎麼敢圍我的王府?他有什麼證據?”
“王爺,範大人說……說陛下已經拿到了錢謙益的密信,證據確鑿!”管家結結巴巴地說道,聲音都在抖。
朱常洵嚇得魂飛魄散,他趕緊爬起來,跑到書架後麵,拉開一個暗格,裡麵藏著一疊密信——都是他和錢謙益往來的書信。他一把抓起密信,就要往火盆裡扔:“快!把這些信燒了!不能留下證據!”
可已經晚了。福王府的大門被士兵們撞開,範景文率領兵馬衝了進來,手裡拿著崇禎的聖旨:“朱常洵接旨!陛下有令,你勾結東林黨人,圖謀叛亂,即刻拿下,押送京城!”
朱常洵嚇得腿都軟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範大人,冤枉啊!我沒有謀逆!是錢謙益陷害我!”
朱由崧也跟著跪倒,哭得像個淚人:“範大人,我們真的是被冤枉的!您快放了我們吧!”
範景文冷笑一聲:“冤枉?陛下已經拿到了你們的密信,還想狡辯?來人,把他們父子綁了!”
士兵們上前,用鐵鏈把朱常洵和朱由崧綁了起來。福王府的家丁見王爺被抓,有的嚇得跑了,有的跪在地上求饒,根本沒人敢反抗。
範景文下令搜查福王府,從暗格裡搜出了那些還沒來得及燒毀的密信,還有一箱金銀珠寶——都是朱常洵準備用來招兵買馬的。
四月初五,朱常洵和朱由崧被押送到京城,打入天牢。崇禎親自審問他們,見他們嚇得渾身發抖,又沒有實際起兵的證據,最終下令:“朱常洵勾結亂黨,削去親王爵位,貶為庶民,軟禁於京城老宅;朱由崧革去世子之位,流放雲南永昌衛,永世不得回京。”
東林黨叛亂和福王異動被平定,京城的局勢終於穩定下來。崇禎鬆了一口氣,趕緊派快馬去撫順,把京城的情況告訴袁崇煥,讓他安心攻打清河。
四月初三,撫順城內,袁崇煥正在校場檢閱兵馬。拿下撫順後,遼軍士氣大振,又收編了兩千多後金降兵,兵力達到五萬二千人。他讓人把撫順城內的糧倉打開,給百姓們發糧食,還派人去附近的州縣招撫流民,短短三天,就有五千多流民來投。
“大人,陛下派人送來急報!”祖大壽拿著一封密信,快步走進來。
袁崇煥拆開一看,眉頭皺了起來:“錢謙益勾結福王謀逆?還好陛下平定得快。”
祖大壽擔心地說道:“大人,京城生亂,咱們的糧草和援兵會不會受影響?”
袁崇煥搖了搖頭,把密信遞給祖大壽:“陛下已經派畢自嚴送來了五十萬兩軍餉,還從山東、河南調了兩萬援兵,咱們不用擔心。現在最重要的是拿下清河,清河是後金的門戶,拿下清河,就能威脅盛京。”
當天下午,袁崇煥率領五萬遼軍和一萬朝鮮兵,向清河進發。清河距離撫順八十裡,是後金連接盛京和遼東其他城池的樞紐,守將是皇太極的侄子杜度,率領三萬兵馬駐守。杜度是後金的猛將,早年跟著努爾哈赤打天下,戰功赫赫,這次皇太極把清河交給她,就是想讓他擋住袁崇煥的進攻。
四月初五,遼軍抵達清河城外。袁崇煥舉起望遠鏡,看到清河城牆高達三丈,城牆上架滿了火炮,城外挖了兩丈深的壕溝,溝裡還埋了不少尖木樁——杜度顯然早就做好了防守準備。
“大人,清河城防堅固,咱們硬攻恐怕會損失慘重。”趙率教說道,他指著城牆上的火炮,“那些火炮都是咱們大明的舊炮,雖然不如紅衣大炮厲害,但也能造成不小的傷亡。”
袁崇煥放下望遠鏡,手指在馬鞍上輕輕敲擊:“杜度這是想跟咱們打持久戰。傳命,大軍就地紮營,紅衣炮營架在壕溝外兩裡處,每日三輪齊射,先把他的城牆轟出缺口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