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鐸厭惡地踢了他一腳:“你也配稱‘臣’?把他押回北京,交給攝政王處置。”後來,朱由崧被多爾袞斬在北京菜市口,臨死前還在喊“朕要喝酒,朕要美人”——這個隻當了八個月皇帝的福王,成了南明最荒唐的笑話。
馬士英跟著朱由崧逃到杭州後,又想往福建跑,可在路上被清軍抓住了。他以為自己還有用,對著清軍將領說“我能幫你們招降南明的官員”,結果清軍直接把他的腦袋砍下來,掛在南京聚寶門上,掛了三個月,最後被野狗啃得隻剩骨頭。
南京陷落後,江南的明朝宗室還在做著“複明”的夢。浙江紹興城裡,魯王朱以海被兵部尚書張國維、總兵方國安擁為監國。登基那天,張國維把自己的家產都捐了出來,招募兵馬,紹興的百姓們也提著糧食來參軍,以為大明還有希望。可魯王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天天躲在王府裡喝酒,還跟方國安搶女人,張國維勸他練兵,他卻說“等清軍來了,再練也不遲”。
方國安本就是個貪生怕死的主,見魯王昏庸,偷偷派人給多鐸送了信,把紹興的防禦圖都獻了出去。順治二年十月,多鐸的大軍一到,方國安直接打開城門投降,魯王嚇得從後門跑了,坐著一艘小船逃到了海上。張國維率領殘兵在錢塘江畔血戰,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少,最後他站在江邊,望著南京的方向,寫下一首絕命詩:“艱辛百戰戴吾君,拒敵辭封意未伸。若問河山原血灑,試看江濤萬古新。”寫完,他跳進了錢塘江,江水卷著他的屍體,向東流去。
魯王逃到海上後,靠著鄭芝龍的水師在舟山群島落腳。可他還是不改本性,跟大臣們吵架,搶漁民的糧食,最後連鄭芝龍都懶得管他。順治八年,魯王在舟山病死,臨死前還在喊“朕是監國,朕要回紹興”——他到死都沒明白,不是清軍太厲害,是他自己丟了大明的骨氣。
福建福州城裡,唐王朱聿鍵倒是個有骨氣的。崇禎十七年閏六月,他被鄭芝龍、黃道周擁立為帝,建元“隆武”。登基那天,他沒穿龍袍,穿著一身素服,對著先帝的靈位磕了三個頭,說“朕定要收複河山,迎回先帝的靈柩”。他每天都在皇宮的空地上練兵,穿著甲胄,拿著長槍,跟士兵們一起刺殺,手上磨起了水泡也不喊疼;還下令減免福建的賦稅,讓百姓們休養生息,福州的百姓們都說“這才像個大明皇帝”。
黃道周是個文弱書生,見隆武帝這麼拚命,主動請纓去江西募兵。他帶著幾個隨從,騎著馬從福州出發,一路上,百姓們聽說他是去抗清的,都紛紛參軍——有農民放下鋤頭,有秀才背著書箱,甚至有老人拄著拐杖說“我雖然打不動了,能給士兵們燒開水”。一個月後,黃道周募了一萬多兵馬,可這些人大多是農民,沒經過訓練,手裡隻有鋤頭、鐮刀,連件像樣的甲胄都沒有。
順治二年十二月,黃道周帶著這支“鋤頭軍”向江西進軍。清軍將領見他們穿著破爛,拿著農具,哈哈大笑:“這也叫軍隊?”可就是這支軍隊,在江西婺源跟清軍血戰了三天三夜。黃道周騎著馬,手裡拿著劍,帶頭衝鋒,嘴裡喊著“抗清複明,死而無憾”,農民們跟著他衝上去,用鋤頭砸清軍的頭盔,用鐮刀割清軍的馬腿。
可農民軍終究打不過訓練有素的八旗鐵騎。第三天傍晚,黃道周的兵馬被清軍包圍,一萬多人戰死了八千多。他被清軍俘虜,押回福州時,隆武帝哭著想去贖他,可鄭芝龍攔著說“一個書生,死了就死了,沒必要救”——鄭芝龍早就跟清軍暗中勾結,想獻城投降換個大官做。
清軍勸黃道周投降,說隻要他剃發,就封他為“大學士”。黃道周冷笑一聲,指著自己的頭發說:“這是漢家衣冠,豈能為韃子剃掉?”順治三年正月,黃道周被押到福州街頭,臨刑前,他寫下一首絕命詩:“六十年來事已非,翻翻覆覆少生機。老臣擠儘一腔血,會看中原萬裡歸。”劊子手的刀落下時,街上的百姓都哭了,有人扔了件素色的袍子,蓋在他的屍體上——那是大明官員的官袍,他到死都沒丟了漢家的體麵。
黃道周死後,鄭芝龍更肆無忌憚了。他偷偷派兒子鄭成功去跟清軍征南大將軍博洛談判,說願意獻福州投降,條件是封他為“閩粵總督”。隆武帝得知後,氣得吐血,他帶著三千兵馬從福州出發,想去江西找黃道周的殘部,可剛走到延平,就被清軍追上。
三千兵馬很快被打散,隆武帝被清軍圍在一座山上。博洛勸他投降,他站在山頭上,對著北京的方向磕了三個頭,說“朕是大明的皇帝,寧死不降”。最後,他被清軍一刀砍死,屍體滾下山坡,身上還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素服——他當了一年皇帝,沒穿過一天像樣的龍袍,卻守住了大明皇帝最後的骨氣。
鄭芝龍獻城後,博洛卻沒兌現承諾,直接把他押回北京軟禁起來。鄭成功得知父親投降、隆武帝戰死,在廈門的演武場上哭了一天一夜。他當著全軍將士的麵,拔出佩刀割掉了自己的辮子,說:“我鄭成功,此生絕降清!定要收複台灣,作為抗清的基地,總有一天,要打回北京,為先帝、為隆武帝報仇!”
隆武帝死後,南明的殘部又在廣東肇慶擁立桂王朱由榔為帝,建元“永曆”。永曆帝登基時才二十二歲,還是個沒斷奶的孩子,朝政全靠瞿式耜打理。瞿式耜是個忠臣,他一邊在肇慶加固城防,一邊派人去聯絡張獻忠的餘部——此時張獻忠已經戰死在四川,餘部由李定國、孫可望率領。
李定國、孫可望都是農民軍出身,可他們知道,清軍是漢人的共同敵人。順治九年,李定國率領十萬兵馬從四川趕到廣東,跟永曆帝的兵馬彙合。他先是在湖南衡陽大敗清軍,斬殺了定南王孔有德;又在廣西桂林打敗了敬謹親王尼堪,尼堪戰死在亂軍之中。這兩場勝仗,是南明抗清以來最大的勝利,江南的百姓們都偷偷掛起了大明的龍旗,以為大明要複興了。
可孫可望是個野心家,見李定國立了大功,心裡嫉妒,想搶永曆帝的皇位。他率軍攻打李定國,兩人自相殘殺,南明的兵馬損失慘重。清軍趁機南下,瞿式耜率領殘兵在桂林死守,城破後,他坐在府衙裡,對著清軍說“我是大明的兵部尚書,要殺就殺,彆來勸降”,最後被清軍斬殺在府衙的大堂上。
永曆帝嚇得像喪家之犬,從肇慶逃到桂林,從桂林逃到昆明,最後逃到了緬甸。緬甸國王見他是大明的皇帝,剛開始還挺客氣,給他們安排了住處。可順治十六年,吳三桂率領大軍追到緬甸,逼迫緬甸國王交出永曆帝。緬甸國王害怕清軍,直接把永曆帝綁了起來,送給了吳三桂。
康熙元年,永曆帝被押到昆明的逼死坡。吳三桂勸他投降,他看著吳三桂說:“你是大明的臣子,怎麼能背叛大明?”吳三桂被問得說不出話,下令用弓弦把他勒死在坡上的一棵老槐樹下。永曆帝臨死前,望著北京的方向哭著說“大明亡了,朕對不起祖宗,對不起百姓”——他當了十六年皇帝,逃了十六年,最後還是沒能守住大明最後的一絲氣數。
永曆帝殉國的消息傳到台灣時,鄭成功正在攻打荷蘭人占領的熱蘭遮城。他氣得吐了血,卻還是堅持指揮作戰。順治十八年十二月,荷蘭總督揆一簽署投降書,帶著殘兵離開了台灣。鄭成功收複了台灣,在台南建立了明鄭政權,沿用永曆的年號。他派人去大陸招募百姓來台灣開墾,教百姓們種水稻、甘蔗,台灣的田野裡終於有了炊煙。
可鄭成功的身體越來越差,隆武帝、永曆帝的死,父親的投降,像一塊塊石頭壓在他心上。康熙元年五月初八,他站在台灣的海邊,望著大陸的方向,說“我無麵目見先帝於地下”,然後閉上了眼睛,年僅三十九歲。
鄭成功死後,兒子鄭經繼承了他的位置,繼續在台灣抗清。康熙二十年,鄭經病逝,兒子鄭克塽繼位。此時的明鄭政權已經四分五裂,大臣們爭權奪利,兵馬越來越少。康熙二十二年,清軍派施琅率領水師攻tai,鄭克塽年紀小,沒什麼本事,見清軍勢大,隻能投降。
當施琅的戰船開進台灣海峽時,台灣的百姓們都站在海邊看。有人哭著說“大明真的亡了”,有人把家裡藏著的大明龍旗拿出來,偷偷燒掉——從洪武元年朱元璋在南京登基,到康熙二十二年明鄭政權滅亡,大明王朝延續了二百七十六年,終於徹底退出了曆史舞台。
列位看官,本書講到這裡,也算畫上了**。從薩爾滸之戰的慘敗,到袁崇煥五年複遼的誓言;從崇禎帝煤山自縊的悲涼,到史可法揚州殉國的壯烈;從南明諸帝的苟延殘喘,到鄭成功收複台灣的抗爭,大明的滅亡,像一場浸滿血淚的長夢。
有人說,大明亡於萬曆的怠政,亡於崇禎的猜忌;也有人說,亡於官員的腐敗,亡於後金的強大,亡於流民的作亂。可不管怎麼說,那些為大明戰死的將士——袁崇煥、趙率教、史可法、李定國,那些堅守氣節的百姓——揚州城裡的張老漢、李寡婦,那些不願降清的遺臣——鄭成功、瞿式耜,都不該被忘記。
他們像黑暗裡的點點星火,他們像黑暗裡的點點星火,拚儘全力燃著自己,想照亮大明覆滅的路。可惜這星火太弱,擋不住八旗鐵騎的鐵蹄,也暖不了江南百姓的寒夜,最後隻能化作灰燼,散在煤山的雪、揚州的血、台灣的風裡。
康熙二十二年十月,鄭克塽穿著清朝的官服,跪在北京太和殿的丹墀下。康熙帝玄燁坐在龍椅上,看著這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年,說“朕念你年幼,免你死罪,封你為海澄公”。鄭克塽低著頭,不敢看殿上的龍旗——那龍旗還是明黃色,可旗上的“明”字,早已換成了“清”。
消息傳到台灣,台南的百姓們聚在鄭成功的祠堂裡,哭了整整三天。有人把鄭成功當年割辮子的佩刀供在案上,有人捧著台灣的泥土,說“這是大明的土,不能讓韃子占了”。可哭完之後,還是得拿起鋤頭下地——日子總要過,隻是再也沒人敢在街頭唱《桃花扇》,再也沒人敢提“大明”二字。
南京的秦淮河畔,畫舫依舊在飄,絲竹聲依舊斷斷續續,可唱曲的妓女們再也不敢唱《長生殿》,隻敢唱些“八旗兵威壯,江南換新天”的曲子。當年馬士英賣官的府邸,成了清朝江寧織造的衙門;史可法住過的揚州箭樓,被清軍拆了改成炮台,炮口對著長江,像是在防備那些不肯散去的大明魂。
北京的煤山,那棵老槐樹還在。康熙年間,有個江南來的書生偷偷跑到槐樹下,擺了一壺酒、一碗飯,對著槐樹磕了三個頭,哭著說“先帝,臣來看您了”。結果被巡邏的清軍抓住,打了五十大板,流放寧古塔——從那以後,再也沒人敢來煤山祭拜崇禎帝,隻有老槐樹上的疤痕,還在訴說著崇禎十七年那個雪夜的悲涼。
還有那些散落民間的大明遺臣,有的躲在深山裡當道士,每天對著北京的方向磕頭;有的在私塾裡教小孩讀《論語》,卻不敢提“大明”的曆史;還有的偷偷寫下《揚州十日記》《嘉定三屠記》,把清軍的暴行記在紙上,藏在牆縫裡,等著有一天能讓後人知道——江南的血,不是白流的。
順治年間,有個叫顧炎武的書生,從江蘇昆山逃到陝西華陰,他看著華山的日出,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他這輩子都沒再做官,走遍天下,寫下《日知錄》,把大明滅亡的原因一條條記下來,想讓後人記住“吏治腐敗、百姓疾苦,是亡國的根”。康熙二十一年,顧炎武在華陰病逝,臨死前,他讓弟子把自己的骨灰帶回昆山,埋在父母的墳旁——他到死,都想回到大明的土地上。
還有王夫之、黃宗羲,他們都是大明的舉人,南明滅亡後,躲在湖南、浙江的深山裡,寫下《讀通鑒論》《明夷待訪錄》,批判君主專製,說“天下不是君主一個人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他們不敢用真名,隻能用化名,把書藏在山洞裡,等著“明夷”(指大明滅亡後的黑暗時代)過去,能有賢君來“訪錄”這些治國的道理。可直到他們去世,也沒等到那一天——清朝的皇帝,早就把“文字獄”搞了起來,凡是提到“大明”“抗清”的書,都被燒了;凡是敢說清軍暴行的人,都被砍了頭。
康熙三十八年,康熙帝南巡到南京,去了明孝陵——那是明太祖朱元璋的陵墓。他對著朱元璋的墓碑磕了三個頭,說“朕尊重明太祖,也尊重大明的江山”。可轉身,他就下令把南京城裡所有紀念史可法、黃道周的祠堂都拆了,把刻著“抗清複明”的石碑都砸了。百姓們看著清軍拆祠堂、砸石碑,敢怒不敢言,隻能在夜裡偷偷燒些紙錢,祭奠那些戰死的大明忠臣。
乾隆年間,乾隆帝為了拉攏漢人,下令給史可法、黃道周、李定國等南明忠臣平反,說他們“雖為明臣,卻有忠君愛國之心”。可他又下令,把《揚州十日記》《嘉定三屠記》列為禁書,說這些書“都是謠言,是反清分子編造的”。他還組織人修《明史》,把南明的曆史寫成“偽政權”的曆史,把崇禎帝寫成“昏君”,把清軍入關寫成“替天行道,拯救百姓”——曆史,就這樣被改得麵目全非。
可江南的百姓們沒忘。揚州城裡,老人給小孩講故事時,還會說“當年史大人在城頭上,跟韃子拚到最後一口氣”;南京的秦淮河畔,妓女們偷偷教徒弟唱《桃花扇》裡的“俺曾見金陵玉殿鶯啼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台灣的海邊,漁民們出海時,還會對著大陸的方向拜一拜,說“鄭成功大人會保佑咱們”。
那些刻在骨血裡的記憶,不是皇帝的一道聖旨就能抹去的;那些浸在血裡的骨氣,不是時間的流逝就能衝淡的。大明雖然亡了,可大明的忠臣、大明的百姓、大明的骨氣,還活在江南的風裡,活在漢家的血脈裡。
列位看官,講到這裡,本書就真的結束了。從朱元璋推翻元朝、建立大明,到朱由檢煤山自縊、大明滅亡;從鄭和下西洋的輝煌,到薩爾滸之戰的慘敗;從萬曆年間的繁華,到南明的苟延殘喘,二百七十六年的大明,像一場跌宕起伏的大戲,有輝煌,有悲涼,有忠臣,有奸佞,有百姓的苦,也有帝王的愁。
有人問,大明值得同情嗎?崇禎帝猜忌多疑,殺了袁崇煥;弘光帝昏庸無道,丟了江南;南明的宗室們爭權奪利,自相殘殺。可大明也有袁崇煥“五年複遼”的誓言,有史可法“城在人在”的血誓,有鄭成功“收複台灣”的壯舉,有百姓們“寧死不降”的骨氣。
或許,大明的滅亡是注定的——吏治腐敗、天災不斷、外有後金、內有流民,像一座四處漏風的房子,一陣風就能吹倒。可那些為了這座“房子”拚儘全力的人,那些在“房子”塌了之後還不肯低頭的人,才是大明真正的魂。
就像煤山的雪,每年冬天都會下,蓋住那棵老槐樹,卻蓋不住崇禎帝自縊的痕跡;就像揚州的血,早已被長江水衝走,卻永遠留在了江南百姓的記憶裡;就像台灣的風,吹了幾百年,還在訴說著鄭成功收複台灣的故事。
大明亡了,可大明的魂,沒亡。
書歸正傳,咱們再講彆的故事
道光二十年,鴉片戰爭的炮火轟開了廣州的城門。英國兵艦沿著長江往上走,路過揚州時,看見城牆上還留著當年清軍轟開的缺口——那是多鐸的紅衣炮留下的痕跡,兩百多年過去,缺口被磚石補了又補,卻始終留著一道淺淺的凹痕,像一道永遠愈合不了的傷疤。
城裡有個叫史繼祖的老人,是史可法的第十代孫。他拄著拐杖,站在缺口下,給圍觀的小孩講“揚州十日”的故事。小孩們睜著大眼睛問:“史爺爺,史大人真的砍了好多韃子嗎?”老人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塊褪色的錦帕,帕子上繡著“城在人在”四個字——那是史可法戰死前,貼身侍女給他繡的,後來侍女帶著帕子逃了出來,傳給了史家後人。
英國士兵看見這群人圍著城牆,舉著槍過來驅趕。史繼祖把錦帕揣進懷裡,擋在小孩身前,說:“這是大明的城牆,你們不能來撒野!”英國士兵聽不懂他說什麼,用槍托砸了他一下,老人倒在地上,嘴角流著血,眼睛還盯著城牆的缺口——他到死,都記得自己是史可法的後人,是大明的子民。
鹹豐三年,太平軍打進南京。洪秀全坐在太和殿裡,改南京為“天京”,說要“推翻清朝,恢複漢家天下”。城裡的百姓們以為盼來了希望,紛紛拿出藏在牆縫裡的大明龍旗,掛在門口。可太平軍進城後,卻燒了明孝陵的享殿,砸了史可法的祠堂——他們要的不是“複明”,是自己當皇帝。
有個叫鄭阿福的台灣人,是鄭成功的第八代孫。他帶著族人從台灣渡海來南京,想跟著太平軍抗清,可看見太平軍砸祠堂、燒龍旗,氣得哭了:“鄭大人收複台灣,是為了複明,不是為了你們這群亂賊!”他帶著族人回到台灣,把家裡藏著的鄭成功的佩刀拿出來,每天對著佩刀磕頭,說“鄭大人,咱們錯信了人,大明的仇,還得靠咱們自己報”。
光緒二十四年,戊戌變法失敗。譚嗣同在北京菜市口被殺,臨刑前他喊著“有心殺賊,無力回天”——這聲音,像極了當年黃道周在福州街頭喊的“抗清複明,死而無憾”。有人說,譚嗣同是顧炎武的後人,他小時候讀過《日知錄》,知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也有人說,他是史可法的魂,是大明的忠臣換了個樣子,來救這搖搖欲墜的江山。
宣統三年,辛亥革命爆發。孫中山先生在南京宣誓就任臨時大總統,他站在太和殿的台階上,說“驅除韃虜,恢複中華”——這句話,南明的忠臣們說了兩百多年,終於在這一刻,有了回響。南京城裡的百姓們,拿出藏了幾代的大明龍旗,和革命軍的旗幟一起掛在街頭,有的老人對著龍旗磕頭,哭著說“先帝,史大人,咱們大明的江山,回來了”。
可孫中山先生知道,這不是大明的江山,是“中華民國”的江山。他派人去修繕明孝陵,去重建史可法的祠堂,還親自給史可法的墓碑題字:“史忠正公之墓”——“忠正”是乾隆帝給史可法的諡號,可孫中山先生覺得,這兩個字配不上史可法,他在題字旁邊加了一行小字:“公之精神,永垂不朽”。
民國元年,北京的煤山改名叫“景山”。那棵老槐樹還在,樹乾上掛著一塊牌子,寫著“明思宗殉國處”。有個從江南來的老秀才,帶著一壺酒、一碗飯,坐在槐樹下,一邊喝酒一邊哭,說“先帝,您看,韃子被趕跑了,大明雖然沒了,可中華還在”。他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槐樹下睡著了,夢裡看見崇禎帝穿著龍袍,站在煤山頂上,對著他笑——那是兩百多年來,崇禎帝第一次笑。
民國二十年,九一八事變爆發。日軍占領東北,開始侵華戰爭。南京城裡,史可法的祠堂裡擠滿了人,有學生,有工人,有商人,他們對著史可法的畫像宣誓:“寧死不當亡國奴!”鄭成功的後人鄭振鐸,帶著家裡的藏書,從上海逃到重慶,他說“這些書裡有大明的魂,不能落在日本人手裡”——就像當年鄭成功守護台灣一樣,他在守護著中華文化。
1949年,新中國成立。南京的太和殿改名叫“人民大會堂”,成了百姓們開會的地方;揚州的城牆被保護起來,缺口處立了一塊石碑,寫著“揚州十日殉難同胞紀念碑”;北京的景山成了公園,每天都有遊客圍著老槐樹,聽導遊講崇禎帝自縊的故事。
1966年,特殊時期開始。有人要去砍史可法祠堂的樹,要去砸揚州的紀念碑,還要去刨明孝陵的墳。有個叫朱啟秀的老人,是朱元璋的後代,他跪在明孝陵的門口,說“這是太祖皇帝的墳,你們不能刨”。有人要打他,他就趴在墳上,說“要刨就先刨我”——就像當年史可法擋在揚州城前一樣,他在擋著大明的根。
1982年,明孝陵被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工作人員在修繕明孝陵時,從地基裡挖出一塊石碑,上麵刻著“大明江山,永固萬年”——那是朱元璋當年建陵墓時埋下的,四百多年過去,石碑上的字還很清晰,隻是“永固萬年”四個字,早已成了泡影。
2023年,揚州的城牆下,有個小男孩拉著爺爺的手,問:“爺爺,城牆上的缺口是怎麼來的?”爺爺蹲下來,指著缺口說:“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叫史可法的大人,在這裡跟壞人打仗,他拚到最後一口氣,也沒讓壞人進城。”小男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從兜裡掏出一張畫,畫著一個穿著官袍的人,舉著刀站在城牆上——那是他在學校裡畫的,老師告訴他,這是民族英雄史可法。
南京的秦淮河畔,畫舫上又開始唱《桃花扇》了。演員穿著明朝的戲服,唱到“俺曾見金陵玉殿鶯啼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時,船上的遊客都安靜了,有人拿出手機拍照,有人跟著輕輕唱——他們或許不知道弘光帝的荒唐,不知道馬士英的貪腐,可他們知道,秦淮河的水,流過了大明的繁華,也流過了大明的悲涼。
北京的景山公園裡,老槐樹下圍滿了人。有個導遊拿著喇叭,給遊客講崇禎帝自縊的故事:“崇禎帝不是昏君,他隻是生錯了時代。他想救大明,可大明已經病入膏肓,他救不了。”遊客們點點頭,有人對著老槐樹鞠躬,有人在樹下放了一束白菊——那是給崇禎帝的,也是給大明的。
列位看官,講到這裡,本書才算真正畫上了**。從1368年朱元璋登基,到1644年崇禎帝殉國,再到2025年的今天,六百多年過去,大明早已成了曆史,可大明的忠臣、大明的百姓、大明的骨氣,還活在每一個中國人的心裡。
史可法的錦帕,鄭成功的佩刀,顧炎武的《日知錄》,還有揚州城牆上的缺口,煤山的老槐樹,秦淮河的畫舫,這些都不是冰冷的文物,是大明的魂,是中華的魂。它們告訴我們,什麼是“忠”,什麼是“義”,什麼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或許,大明的滅亡是曆史的必然,可大明的精神,永遠不會滅亡。就像長江的水,永遠向東流;就像泰山的石,永遠立在那裡;就像我們每個人的血脈裡,永遠流著大明的血,流著中華的血。
書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