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均不由得一怔,轉頭一看,果見陽總鏢頭咪咪笑著已邁步進屋。
周清細細觀察,隻見他雖強作笑臉,但還是難以掩飾一身的倦意,他究竟上哪兒去了?
陽耀武凝神看著地麵用匕首拚湊出的“殺”字,緊蹙眉頭,若有所思。
鐘文靜將四鏢師失蹤的事對他說了,陽耀武淡淡笑道:“我行走江湖數十年,各式各樣的威脅沒少遇到,大家不要在意。”他對鏢師失蹤之事避而不談,沉默一陣,也許感覺到有鄭公子和鐘姑娘護駕,也許對各種威脅見怪不驚,又道:“你們玩好了嗎?準備好馬車,收拾好行囊,馬上要啟程。爭取在二日之內到達開封。”聽到這消息,周清更是疑心大起,留意觀察,雖見陽耀武鎮定自若,但眉宇間已露出憂鬱之色。
鐘文靜倒是拍手叫好。然而鄭福通似乎不肯離去,詢問陽耀武為何急著趕路。
陽耀武笑而不答,鄭福通見他執意要走,也不便多問,隻是臉上露出絲絲惆悵,好象對這小鎮充滿了無限的眷戀。四人收拾好行囊,各自上了一輛馬車,隨著車夫的一聲吆喝,馬車緩緩前行了。
周清的心隨著馬車的顛簸而忐忑不安:到了開封,是凶是吉,他不知道,是禍是福,也隻有聽天由命了。
兩日之後,他們順利到了開封,路上沒出什麼差錯,周清稍稍心寬。
陽耀武也是喜形於色,將他們安頓在“揚威鏢局”開封分局暫住。經過兩天的長途跋涉,大家都已疲憊不堪,哪還有心情玩耍?鄭福通和鐘文靜便早早休息了。
周清想了解陽耀武的行蹤,不敢睡覺。果然到得夕陽西下,陽耀武換了一身夜行衣,悄悄出了鏢局。
周清猜想陽總鏢頭一定是去見那位神秘鏢主。不敢怠慢,緊跟在他身後,心想:“隻要他敢做禍國殃民的事,一定要在武林同道麵前揭穿他的惡行。”
陽總鏢頭來到城外的一座破廟前,此刻他神色慌張,左顧右盼。周清伏在地上觀察,不一會兒,果然從正北方飄來一團黑影,月光下他看得明白,是一蒙麵人。他倆一見麵,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低聲說了句什麼,便急急向廟後走去。
周清心裡頓時嚇得怦怦亂跳。
夜、荒郊破廟、鬼鬼祟祟。其中沒有陰謀才怪。
周清下決心要探個明白,便小心翼翼向廟後爬去,定睛一看,不禁大驚,廟後哪還有人影?遊目四顧,遠處也無人跡,隻是從遠處傳來的陣陣犬吠聲令他膽顫心驚。尋思:他們到哪兒去了?莫非自己的行蹤已讓他察覺?
次日,周清留心觀察陽總鏢頭的一舉一動,隻見他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許多,緊皺眉頭,臉色十分難看,猶如中邪一般;神不守舍的樣子已暴露出他內心的慌亂。
午餐過後,他果然將大家召集在一起,宣布不再接鏢。此言一出,周清頗感意外,鄭福通愕然不解,瞪大眼睛詢問緣由。
陽耀武搖頭不答。
鄭福通道:“陽總鏢頭,有鄭家和鐘家護鏢,你還怕什麼?”陽耀武隻知道搖頭。
鐘文靜道:“陽總鏢頭,有困難不妨說出來,大家想想辦法也許能共度難關,你神神秘秘,我們也糊裡糊塗,被人暗算還不知為什麼呢。”
陽耀武呆了一會,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是多麼蒼涼和哀傷。
鄭福通問道:“這鏢究竟是什麼?”
陽耀武道:“我也不知道,但這鏢我是不敢護送的呀!江湖上十大鏢局都相繼退出了,還算什麼英雄好漢?日後還如何在江湖上立足?”說話已語無倫次。鄭、鐘、周三人對望一眼,也不知如何是好。
鐘文靜道:“陽總鏢頭,你怎麼啦?是不是中邪了,要不要請個醫生看看?”
陽耀武依然是搖頭。鄭福通見他已神智不清,趕緊讓人扶他去休息。鐘文靜道:“這就奇怪了,好端端的一夜之間就……。”不祥之言,她沒說下去。
周清漸漸感到不妙,這鏢究竟是什麼?江湖十大鏢局居然無人敢接?蒙麵人又是誰?
連日來,陽耀武依然精神恍惚,胡言亂語,病情有惡化之勢。
周清一直守候在他身邊照料他。這天夜裡,周清被說話聲音驚醒,他睜眼一看,隻見陽總鏢頭的塌前多出一個蒙麵人來,他這一驚非同小可,正要叫喊,隻聽得那蒙麵人沉聲問道:“陽總鏢頭,你千裡迢迢來開封接鏢,要接什麼鏢?鏢主是誰?”看來蒙麵人還沒發現自己。
周清也很想知道陽總鏢頭要接的鏢銀和鏢主究竟是何人?以打消他多日存在心中的疑團。便輕輕將身子移到屋角,借著衣櫃掩蔽起來。豎耳細聽,聽得陽耀武“嘿嘿”笑過不停,嘴裡喃喃道:“什麼鏢主?什麼鏢銀?……。”
周清這才明白陽總鏢頭已經神智不清,不可能從他口中得到結果。那蒙麵人又道:“陽總鏢頭,你若是不說出鏢主是誰,明天你的鏢局就得解散。”
陽耀武又是一陣“嘿嘿”長笑,道:“解散……解散就解散吧!有何稀奇?鏢主就是鏢主,你問我乾什麼?”依然語無倫次。
周清聽得有些心煩,想道:“鏢銀究竟是什麼?居然害得叱吒江湖的陽總鏢頭病得如此嚴重。”
那蒙麵人冷笑一聲,道:“陽總鏢頭,你真會演戲。你若不說出鏢主是誰,今後你將無法在江湖上立足,鏢局多少弟兄會被你所累?”
周清微微一怔,想道:“莫非陽總鏢頭是在裝瘋?”心念猶了,果見陽耀武突然從床上坐起,冷冷道:“那好!名人不說暗話,你先報出名來。”
蒙麵人道:“在我麵前,你隻有回話的份兒。”氣勢咄咄逼人。
陽耀武也不示弱,沉聲道:“你不道出身份,我就不會說出鏢主是誰。”
蒙麵人道:“那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陽耀武道:“陽某不才,雖不敢接鏢,但是絕對不能出賣鏢局的規矩,一定要為鏢主保守秘密。再說陽某行走江湖大半生,結識不少仇家也結識不少朋友,沒少受人威脅。”
周清頗為失望。
蒙麵人惱羞成怒,揮掌向陽耀武打去。
周清看在眼裡,險些驚叫出聲來,隻見陽耀武從床上一個翻滾,身子跌到床下,避開蒙麵人的一擊。緊接著站起身來,拚命招架。不一會兒,兩人已交換了數招,未分勝負,蒙麵人突然收手退後數步,冷冷道:“陽總鏢頭,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不是在威脅你吧!識時務者為俊傑。”
陽耀武頓時呆若木雞。
蒙麵人低聲喝道:“快說,鏢主是誰?”
陽耀武好容易才從驚魂中回過神來,道:“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出賣鏢局規矩,不會告訴你鏢主是誰。”
周清雖然想知道事實真相,也不禁對陽總鏢頭這種臨死不屈的精神所感動。聽得蒙麵人惡狠狠的道:“那我就成全你。”話音一落,飛身撲了過去。
陽耀武似乎還沒從驚嚇中完全清醒過來,依然呆立在那兒,麵對蒙麵人的襲擊,不躲不閃,仿佛在等待死神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