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徹底蔫兒了。
自打那天晚上被傻柱堵在牆角,捏住了七寸,他在院裡走路都夾著尾巴,見了傻柱更是繞著走,那點放映員的油滑勁兒全沒了,活像隻被拔了牙的癩皮狗。
四合院裡,一時間竟顯得風平浪靜了不少。
許大茂不過是條擺在明麵上的瘋狗,真正難纏的,是那些躲在暗處、道貌岸然的角色。
比如,那位稱病多日、閉門不出的一大爺易中海。
易中海這“病”,病得蹊蹺。
自打被傻柱當眾掀了老底,氣暈過去之後,他就再沒在院裡正經露過麵。
平日裡開門關門都悄無聲息,隻有一大媽偶爾出來倒個水、買個菜,見了人也是低著頭匆匆走過。
可傻柱好幾次深夜回來,都瞥見易家窗戶後麵,似乎有人影在暗中窺視著院裡動靜。
這老家夥,根本沒真病,而是在蟄伏觀望,在等著傻柱出錯,等著院裡的人心再次向他傾斜。
這天是周日,秋高氣爽。
院裡幾個半大小子追逐打鬨,婦人們湊在水池邊洗衣洗菜,閒話家常,氣氛比前陣子鬆快了些。
閻埠貴搬了把椅子坐在自家門口曬太陽,手裡拿著份報紙,看得津津有味。就連賈張氏,也難得沒在屋裡罵街,搬了個小馬紮坐在門口納鞋底,隻是那眼神時不時陰惻惻地瞟向傻柱那緊閉的屋門。
傻柱一早就推車出去了,說是去信托商店轉轉,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舊收音機零件。
快到晌午的時候,他才不緊不慢地蹬著車回來,車把上掛著個網兜,裡麵裝著幾個油汪汪的紙包,是剛從外麵飯館買的鹵煮和火燒,香味撲鼻。
他剛把車停好,準備開門進屋,就聽見中院月亮門那邊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伴隨著緩慢而刻意的腳步聲。
傻柱動作一頓,沒回頭,但耳朵已經豎了起來。
隻見易中海,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中山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上帶著一種刻意裝出來的、大病初愈的虛弱和憔悴,在一大媽的攙扶下,慢慢地從後院踱了出來。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用儘了力氣,還不時停下,輕輕咳嗽兩聲,目光卻似有似無地掃過全院。
這一下,可把院裡的人都吸引住了。
洗衣的停了手,閒聊的住了口,連玩鬨的孩子都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位“久病出山”的一大爺身上。
“一大爺,您能下地了?”閻埠貴最先反應過來,放下報紙,起身關切地迎了上去。
“老易,身子好些了?”旁邊洗菜的張家嬸子也搭話。
賈張氏更是像見了救星似的,丟下鞋底就湊過去,帶著哭腔:“他一大爺!您可算出來了!您再不出來,這院裡都快沒法待了!有些人,都快騎到咱們脖子上拉屎了!”
易中海虛弱地擺擺手,聲音有些沙啞:“好了些,好了些……躺久了,骨頭都僵了,出來透透氣。”
他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最後落在正背對著他、掏鑰匙開門的傻柱身上。
停頓了一下,語氣帶著一種長輩式的、看似寬容的歎息:“唉,院裡的事,我都聽說了,我不在的這些日子,大家……都受委屈了。”
這話,聽著是體恤眾人,實則字字句句都在點傻柱。
意思是,他易中海不在,院裡就亂了套,有人讓大家“受了委屈”。
傻柱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手上開鎖的動作沒停,“哢噠”一聲,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