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的梧桐葉剛染了點金邊,一輛啞光黑的邁巴赫就碾著晨露停在了明德大學門口,車身太長,幾乎占了半條人行道。門衛剛要上前詢問,副駕下來的黑衣保鏢已經遞過一張燙金通行證,上麵印著的校徽比校長辦公室的還要精致三分——那是學校為特招生單獨定製的標識,三年來隻發過兩張,一張給了拿過國際奧賽金獎的少年班學生,另一張,此刻正被保鏢捏在手裡。
後車門打開時,先落下來的是一隻擦得鋥亮的牛津鞋,鞋尖沾了點草屑,卻絲毫不影響那份迫人的貴氣。趙景臣彎腰下車,深灰色高定西裝外套的下擺掃過車門,露出內搭真絲襯衫領口的鉑金鏈——鏈墜是枚微型電路板,紋路細得像蛛絲,後來有浸淫科技圈的教授認出,那是矽穀某神秘實驗室的準入標識,全球僅有五枚,持有者非富即貴,更得是在人工智能領域有頂尖成就的“天才級人物”。
他身量極高,站在門口時幾乎擋住了半扇校門的光,碎發被風掃得微亂,卻沒遮住那雙偏冷的眼。路過的學生忍不住回頭,有人偷偷拿出手機拍照,剛按下快門,就被身後的慕斯白笑著攔住:“同學,彆拍啦,我這兄弟怕閃光燈,回頭把你手機鏡頭晃壞了可不負責。”
慕斯白穿得比趙景臣隨意些,水洗牛仔外套配白T,卻掩不住渾身的貴氣——手腕上的運動手表是某奢侈品牌與航天局的聯名款,表盤轉動時能映出細碎的光,後來有人扒出,這款表全球限量五十塊,去年在香港拍賣會上拍出了六位數的價格。他手裡拎著兩個定製款皮質書包,上麵繡著低調的“Z”和“M”字母,是意大利手工工坊的獨家設計,光定金就要付半年。
“景臣,你說你圖啥?”慕斯白跟在趙景臣身後往校園裡走,聲音裡帶著點無奈,“放著斯坦福的終身實驗室不用,跑來這破學校當普通學生,你家老爺子知道了,不得把你那台剛研發的量子計算機給鎖了?”
趙景臣沒回頭,目光落在遠處的教學樓上,聲音不高卻帶著穿透力:“實驗室裡的機器太聽話,沒意思。”他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鉑金鏈,“倒是這裡的‘人’,聽說藏著不少有意思的故事。”
兩人剛走到計算機係教學樓樓下,就被輔導員李老師堵住了。李老師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平時見了學生都板著臉,此刻卻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縫,手裡還攥著兩張嶄新的課程表:“趙同學,慕同學,可算把你們盼來了!校長特意交代,給你們留了第一排的位置,桌肚裡還塞了最新的課本和筆記本,都是國外原版的,國內還沒鋪貨呢!”
趙景臣掃了眼課程表,視線停在“高等數學”那欄,眉頭微蹙:“不用,靠窗的位置就行。”他對第一排的“特殊待遇”沒興趣,反而更喜歡角落——既能看清全班人的動靜,又能不被打擾地觀察。
慕斯白連忙打圓場,把李老師手裡的課程表接過來:“李老師您彆介意,他這人就這脾氣,喜歡清淨。不過您放心,我們肯定按時上課,絕不缺課。”他說著,從書包裡掏出一個精致的禮盒,“這是我從法國帶回來的紅酒,不值錢,您拿去嘗嘗鮮。”
李老師一看禮盒上的標誌,眼睛都直了——那是波爾多某頂級酒莊的限量款,他去年在朋友家見過一次,一瓶就要抵他三個月工資。他連忙擺手:“不行不行,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您就拿著吧,”慕斯白把禮盒塞進他手裡,笑得一臉真誠,“不然景臣該說我不懂事了。”
趙景臣沒理會兩人的拉扯,徑直往教學樓裡走。剛上二樓,就聽見走廊裡傳來一陣喧鬨——幾個男生圍著一個女生,手裡拿著她的筆記本,笑得前仰後合。“楊許諾,你這筆記畫的什麼啊?跟鬼畫符似的!”“就是,你看她這字,比螞蟻爬的還難看,怪不得江池不喜歡你!”
女生低著頭,雙手攥得緊緊的,肩膀微微顫抖,卻不敢說話。趙景臣腳步頓了頓,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穿著洗得發白的帆布鞋,褲腳卷著,露出腳踝上一小塊淤青,像是被人踹過的痕跡。手裡的筆記本封皮上被人用紅筆塗了“胖子”兩個字,邊角還皺巴巴的,像是被人故意揉過。
“喂,你們乾什麼呢?”慕斯白走過來,語氣裡帶著點不耐煩,“欺負女生算什麼本事?”
那幾個男生回頭看見慕斯白和趙景臣,先是愣了愣,隨即露出不屑的表情:“你們是誰啊?管我們的事!”
趙景臣沒說話,隻抬了抬下巴,身後的保鏢立刻上前,把那幾個男生手裡的筆記本搶過來,遞給女生。那幾個男生想反抗,卻被保鏢按住肩膀,動彈不得——保鏢的力氣極大,他們隻覺得肩膀像被鐵鉗夾住,疼得齜牙咧嘴。
“滾。”趙景臣的聲音裡沒有一絲溫度。
那幾個男生嚇得臉色發白,連忙點頭:“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再也不敢了!”說完,一溜煙跑了。
女生接過筆記本,抬起頭,露出一張圓圓的臉,眼睛紅得像兔子,小聲說:“謝、謝謝你們……”
“不用。”趙景臣的目光落在她筆記本上的數學公式上,眉頭微蹙——那上麵的解題思路雖然稚嫩,卻有幾分獨特的巧思,不像普通人能想出來的。他沒再多說,轉身往教室走去。
女生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泛起一絲奇怪的感覺——長這麼大,除了家人,很少有人對她這麼好,更彆說還是趙景臣這樣的“大人物”。她攥著筆記本,快步跟了上去,想再道一聲謝,卻看見趙景臣走進了大一(3)班的教室,她愣了愣,也跟著走了進去。
教室裡的學生看見趙景臣和慕斯白,都忍不住回頭打量。林悠悠用課本擋著臉,湊到李曼琪耳邊,聲音壓得又急又輕:“我的天……這就是傳說中趙家繼承人?你看他那手表,還有慕斯白的包——我哥上周在巴黎拍賣會上見過同款,要六位數!”
李曼琪沒應聲,指尖卻無意識地絞著裙擺。她今天特意穿了條新的米白色連衣裙,是托人從國外代購的輕奢品牌,本想在班裡再賺一波“富家千金”的關注,可趙景臣走進來的瞬間,她突然覺得自己這身像超市貨架上的打折款。更讓她心頭發緊的是,趙景臣坐下後,目光竟越過人群,落在了她斜後方——剛才那個被欺負的女生的位置上。
那個女生正是楊許諾。她剛在座位上坐好,就聽見身後有人喊“同學”,回頭看見是趙景臣,嚇得差點把手裡的筆記本掉在地上。“趙、趙同學,有事嗎?”
趙景臣手裡拿著一張校園地圖,遞到她麵前:“想問下,圖書館三樓的計算機專區怎麼走?聽說那裡有最新的數據庫。”他的聲音比剛才溫和些,卻還是帶著點距離感。
楊許諾愣了愣,沒想到這位“大人物”會問自己路。她連忙點頭:“我、我知道!我帶你去!”說著就往前走,走了兩步才發現自己走得太快,又放慢腳步,小聲解釋,“圖書館有點繞,三樓的專區要刷學生卡,不過我可以幫你問管理員……”
趙景臣跟在她身後,沒說話,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她走路時有些拘謹,肩膀微微內扣,像是習慣性地想把自己藏起來。他想起剛才走廊裡的場景,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慕斯白看著兩人的背影,忍不住笑著搖頭:“這祖宗,剛轉來就找人家小女生帶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追人呢。”他這話被路過的江池聽見了,江池心裡更不舒服了——楊許諾是他的“工具人”,怎麼能被彆人盯上?他當即轉身,也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圖書館三樓很安靜,隻有翻書聲和鍵盤敲擊聲。楊許諾把趙景臣帶到計算機專區門口,剛要喊管理員,趙景臣卻攔住了她:“不用了,我有臨時權限。”他掏出手機,對著門禁掃了一下,“嘀”的一聲,門開了。楊許諾驚訝地張了張嘴——這裡的門禁隻有老師和優秀學生才有權限,他一個轉學生竟然能直接進?
“謝謝你帶路。”趙景臣走進專區前,遞給她一瓶水,是進口的礦泉水,瓶身上印著她不認識的外文。“這個給你,辛苦了。”
楊許諾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沒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