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規矩,新娘子得從娘家出門。
林燕便在幾位嬸子的陪伴下,先回了自己家等著。
雖然兩家離得不遠,但該走的流程還得走。
我換上一身嶄新的藍布衣裳,胸前彆著朵大紅花。
領著幾個年輕小夥,去接新娘子。
林燕家也聚了不少人。
林老爹還是板著臉,但好歹沒再說什麼。
林老媽給我端來一碗糖水雞蛋,讓我必須吃完,還說:
“吃了甜甜美美,早生貴子。”
我埋頭吃雞蛋,聽見旁邊有人小聲笑:
“早生貴子?這不已經懷上了嗎?”
林燕穿著紅嫁衣,蓋著紅蓋頭,被我牽著走出家門。
她的手心都是汗,濕漉漉的。
接親隊伍往回走時,又出了點岔子。
王寡婦不知從哪鑽出來。
擋在路中間,手裡還拎著個破鑼。
“哐哐哐。”
她敲著破鑼喊。
“大家快來看啊。傻子娶破鞋,天造地設的一對。”
隊伍停了下來。
跟我一起來接親的小夥子們,想上前趕她。
卻被我攔住了。
我走到王寡婦麵前:
“讓開。”
王寡婦挺起豐滿的胸脯,幾乎要撞到我身上:
“我就不讓,你能把我咋樣?有本事打我啊。”
我聞到她身上濃烈的香水味,惡心得很。
“你想怎麼樣?”
“傻小子,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跟我好,我保證讓你夜夜快活,比那個大肚婆強多了。”
我後退一步,大聲說:
“王寡婦,你昨天塞給我的雞蛋,我喂狗了。狗都不吃你的東西。”
周圍爆發出一陣大笑。
王寡婦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你、你胡說八道!”
她氣急敗壞地喊。
我不理她,轉身對隊伍喊:
“繞道走!”
接親隊伍繞開王寡婦,繼續往前走。
王寡婦在原地跺腳罵街,但沒人理她了。
林燕悄悄捏捏我的手,溫聲說:
“鐵柱,你真行。”
我沒說話,隻是握緊了她的手。
酒席辦得熱鬨。
雖然鄉乾部說了,彆大操大辦。
但娘還是把準備的菜,都端上來了。
豬肉燉粉條、紅燒魚、炒雞蛋、拌涼菜……
擺了滿滿八桌。
我和林燕一桌桌敬酒。
村裡人雖然背後說閒話。
但麵上都笑嗬嗬的,說些祝福的話。
敬到二狗子那桌時,他端著酒杯站起來:
“鐵柱,恭喜啊!沒想到你小子,最先娶到媳婦,還是咱村村花。”
我跟他碰杯,沒說話。
二狗子湊近些,酒氣噴在我臉上:
“跟哥們說說,啥滋味?搞大肚子的感覺,爽不爽?”
“你想知道?自己找個媳婦試試。”
二狗子愣了下。
桌上其他人哄笑起來。
“鐵柱今天說話挺衝啊。”
有人說。
“娶了媳婦就是不一樣。”
另一個接話。
二狗子訕訕地坐下,沒再說什麼。
敬完酒,我和林燕坐在主桌吃飯。
她吃得很少,說是緊張得吃不下。
娘一個勁給她夾菜。
說你現在是兩個人,得多吃點。
我看著林燕側臉,紅蓋頭已經掀起來了。
臉上抹著胭脂水粉,比平時更嬌豔。
她察覺到我看她。
轉頭對我笑了笑,有點害羞。
那一刻,我心裡真的熱乎乎的。
不管一開始怎麼樣。
現在她是我媳婦了。
酒席吃到太陽偏西才散。
鄉親們幫忙收拾了桌椅碗筷,陸續離開。
最後隻剩下我和林燕,還有娘。
娘看看我們,說:
“俺去鄰居家坐坐,你們……早點休息。”
院裡就剩我和林燕了。
夕陽照在她身上。
紅嫁衣好像著火了似的。
我牽著她進屋。
我們的新房,就是我的老房間。
娘特意新換了被褥,牆上貼了喜字。
關上門,林燕坐在炕沿上,低著頭不說話。
我站在那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雖然那晚在玉米地有過一次。
但今天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