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沉默。
比任何話都讓我難受。
這一夜,我都沒合眼。
我知道,光靠說沒用了。
我得做點啥。
可我一個“傻子”,我能做啥?
我想了一晚上,隻想出一個最笨的法子。
對她更好,對孩子更好。
好到她舍不得走。
天蒙蒙亮,我就起來了。
輕手輕腳地生火,燒水。
水開了,我衝了一碗雞蛋花,滴了兩滴香油。
這是給林燕補身體的。
等她醒了,我端給她。
她看著碗,愣了一下,眼圈又紅了。
“喝吧,趁熱。”
我笨拙地說。
她低下頭,小口小口喝著。
我又去打水,把院裡院外都掃得乾乾淨淨。
把孩子換下來的尿戒子都洗了,晾在繩子上。
娘起來看到,歎了口氣,沒說話。
一整天,我都圍著林燕和孩子轉。
搶著乾活,搶著抱孩子。
笨手笨腳地給孩子換尿布,喂米湯,弄得一身臟。
林燕看著我,眼神複雜。
下午,我瞅了個空,偷偷出了門。
我得去求求林燕她爹媽。
我知道他們看不起我,但我還是想去試試。
為了林燕。
為了這個家。
我豁出這張臉了。
在林家院外,正好看見林老媽在喂雞。
“媽。”
我喊了一聲。
林老媽看見我,臉色一沉:
“你來乾啥?”
我低著頭說:
“我……我來求求您和爹。彆讓燕子走行不?我能對她好,我能養家。求求你們了……”
林老媽把雞食盆一扔,叉著腰:
“張鐵柱,你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拿啥對燕子好?拿啥養家?就靠你那幾畝地?還是靠你裝瘋賣傻?”
“俺家燕子跟了你,倒了八輩子血黴了。你現在還好意思來求俺?”
她的話像鞭子,抽在我臉上。
“誌強哪點不比你強?人家是城裡人,有店麵,有錢。燕子跟了他,那是去享福。你趕緊死了這條心,彆耽誤俺家燕子!”
我被她罵得抬不起頭。
喉嚨裡像堵了棉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後,我灰溜溜地走了。
身後傳來林老媽重重的關門聲。
我心裡又憋屈又絕望。
連求饒,都沒用。
回家路上。
我遠遠看見陳誌強,從村口小旅店出來,正跟人打聽路。
他看見我,愣了一下,隨即走了過來。
他換了件新襯衫,頭發梳得油亮。
看著人模狗樣。
他臉上帶著笑,但眼神裡沒啥溫度:
“鐵柱兄弟,是吧?我正想找你聊聊。”
我沒說話,看著他。
他遞給我一根煙,我沒接。
他自己點上,吸了一口,吐出煙圈:
“燕子都跟我說了。你這人,其實不壞,對她也還行。”
我等著他的下文。
他話鋒一轉:
“但是,兄弟,現實點。你能給她什麼?跟著你,住這破房子?吃糠咽菜?孩子以後就在這山溝裡刨食?”
他指了指周圍:
“你看看這地方,有啥出路?我那邊,店裡正缺人手,燕子去了也能幫襯。孩子能上最好的小學,以後考大學,留城裡。這些,你給得了嗎?”
我張了張嘴,想說我能拚命乾活,我能……
可我啥也說不出來。
他說的那些,我確實給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