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胡富貴欺人太甚。
也許我該主動去找一趟趙支書。
當麵把情況說清楚。
可是,貿然去找,趙支書會信我嗎?
他剛回來,對村裡這半年的事了解多少?
正當我猶豫不決的時候。
院門外,傳來一個脆生生的女孩聲音:
“鐵柱哥?在家嗎?”
我聞聲抬頭。
隻見一道靚麗的身影,怯生生地立在門邊的光影裡。
她微微低著頭,兩條烏黑的麻花辮,垂在胸前。
發梢隨著她細微的動作,輕輕晃動。
素淨的碎花裙子,棉布麵料,柔軟地貼合著她初顯曲線的身段。
腰肢纖細。
裙擺下,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正是村支書趙大明的女兒,趙小芹。
她怎麼來了?
我心裡一動,難道是馬小茹已經跟她說了?
我趕緊迎出去:
“小芹?你怎麼來了?快進來。”
趙小芹卻往後縮了半步。
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
她抬起眼簾,飛快地看了我一眼,又迅速垂下,聲音輕軟地說:
“鐵柱哥,我不進去了。是小茹姐讓我來的,她說你家有點困難,讓我跟我爸說說情。”
“我爸聽了,沒說什麼,就讓我來跟你說一聲,讓你明天上午,去村委辦公室找他一趟。他想親自問問情況。”
我心頭猛地一跳。
趙支書要見我。
成了!
馬小茹這條路,真的走通了。
“謝謝你啊,小芹!也替我謝謝小茹!”
我連忙道謝。
“謝啥呀,應該的。”
說完,她像是完成了什麼重大任務似的,輕輕舒了口氣。
耳根卻更紅了。
接著,她又好奇地打量了我一下:
“鐵柱哥,我聽小茹姐說,你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
我尷尬地笑了笑,沒接話。
趙小芹也沒多問,擺擺手,微笑說:
“那我先走啦。明天上午,村委辦公室,彆忘了啊!”
送走趙小芹,我在院子裡站了好一會兒。
日頭偏西。
院子裡靜悄悄的。
就剩我和那一窩哼哧哼哧吃奶的小豬崽。
娘去了馬小茹家,我這心裡頭,一半是踏實,一半是空落。
踏實的是,娘暫時安全了,不用跟著我提心吊膽。
空落的是,這家裡沒了娘忙前忙後的身影。
沒了煙火氣,冷清得讓人發慌。
胡富貴隻給了三天。
今天已經過去大半天,滿打滿算,就剩兩天多一點。
趙支書願意見我,這是好事。
是馬小茹幫我撬開的一條縫。
可這條縫後麵是啥光景,我心裡沒底。
趙支書人是正派。
可胡富貴在張家溝,盤踞這麼多年,樹大根深。
他那個堂弟胡建軍,畢竟是鄉上的計劃生育辦公室主任。
就算被調查,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
趙支書剛回來。
為了我一個傻小子,去跟胡富貴硬碰硬,值當嗎?
我心裡翻來覆去地琢磨。
不能把寶,全押在明天見麵這一出上。
萬一趙支書隻是走個過場,安撫一下。
或者他也有啥顧忌,那我豈不是抓瞎?
得做兩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