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邊緣的空氣粘稠如膠,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腐殖質的腥甜與若有若無的血腥味。石磊翻身躍下熊羆脊背,腳掌剛觸碰到濕地,就感覺有無數細小的東西在靴底蠕動。地脈天書在掌心發燙,綠色玉簡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紅點,如同夏夜草叢中的螢火,標注著周圍潛伏的危險。
“都小心腳下。”少年將靈力注入天書,玉簡投射出半透明的光幕,在沼澤上方勾勒出安全路徑,“這些紅點是煞氣蠱蟲,被叮咬會中‘腐心咒’。”光幕下的泥沼中,果然有米粒大小的黑色蟲豸在翻滾,接觸到光幕邊緣便發出滋滋的灼燒聲。
大黃突然低伏身體,金色護毛間浮現出時辰符文。犬鼻急促抽動,朝著左前方狂吠三聲,那裡的迷霧突然劇烈翻湧,隱約露出數十根矗立的石柱,柱身上刻滿了扭曲的蛇形符文,與地脈天書上記載的巫族圖騰如出一轍。
“是巫族的‘十二都天陣’外圍!”石磊對照古籍驚呼,“李昱師兄一定在裡麵!”話音未落,石柱間突然射出數十道墨綠色光絲,如同毒蛇吐信般纏向最前方的妖族戰士。那名狼族戰士反應不及,被光絲觸碰到的皮毛瞬間潰爛,發出痛苦的哀嚎。
“地脈?磐石盾!”石磊迅速結印,地麵升起半圓形石牆將隊伍護住。光絲擊中石牆便化作粘稠的毒液,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他發現毒液中漂浮著細小的蠱蟲,正試圖穿透石牆縫隙:“是‘腐骨蠱’!用靈力護住全身!”
熊羆怒吼著噴出棕黃色的地脈之氣,在石牆表麵形成結晶層。蠱蟲接觸到結晶便無法動彈,化作黑色膿水。石磊趁機取出大地髓,將其碾碎成粉末撒向空中:“以三族盟約之名,淨化!”瑩白粉末遇到毒沼霧氣,立即爆發出滋滋的響聲,開辟出一條臨時通道。
穿過通道時,腳下的泥沼開始冒泡,無數白骨從深處浮起,拚湊成猙獰的獸形骨架。這些骨架眼中燃燒著綠色火焰,顯然被煞氣操控。大黃犬爪上的醜時符文亮起,時間之力如潮水般擴散,白骨骨架的動作頓時變得遲緩:“汪!汪汪!”
“它說這些是上古戰場的遺骸!”石磊瞬間領悟,“用妖族精血催動獸核!”他將之前收集的巡山熊羆獸核拋給妖族戰士,熊羆接住獸核捏碎,精血混入地脈之力注入地麵。白骨骨架劇烈震顫,綠色火焰逐漸熄滅,對著石磊一行人行禮後沉入沼澤。
深入百丈後,迷霧中出現朦朧的火光。隱約可見數十名身著獸皮的巫族戰士,正圍著一道青色身影猛攻。那身影手持長劍,劍氣如蓮花綻放,正是被困的李昱。他的道袍已多處破損,左臂纏繞著黑色絲線,顯然中了蠱毒。
“蜀山弟子,果然名不虛傳。”一個沙啞的聲音從石柱後傳出,為首的巫族長老手持骨杖,杖頭鑲嵌著墨綠色的毒晶,“可惜誤入我族聖地,隻能讓你成為噬魂蠱的養料。”他揮動骨杖,地麵立即裂開縫隙,爬出無數黑色蜈蚣,組成詭異的陣法。
“蚩骨長老,你勾結骨修玄汙染地脈,就不怕祖巫降罪嗎?”李昱長劍劃圓,劍氣形成防護罩,但黑色蜈蚣不斷撞擊防護罩,發出刺耳的刮擦聲。他看到石磊一行,眼中閃過驚喜,隨即又露出擔憂,“石師弟快走!這是‘五毒噬魂陣’,沾之即死!”
蚩骨冷笑一聲,骨杖頓地:“巫族早就該脫離三族盟約!骨修玄大人許諾給我們更強大的力量!”他指向李昱,“拿下這個人族,就能得到淨化巫族血脈的方法!”周圍的巫族戰士發出狂熱的呼喊,身上浮現出蛇形紋身,雙眼變得赤紅。
“休想!”石磊讓熊羆護住妖族隊伍,自己帶著大黃衝向陣眼,“地脈?龍騰!”地麵隆起土黃色的龍形氣浪,將黑色蜈蚣衝得七零八落。大黃趁機躍到李昱身邊,金色光鏈纏住他手臂上的黑色絲線,子時符文亮起,絲線立即凍結成冰。
“這隻靈犬竟能克製煞氣蠱?”蚩骨眼中閃過驚訝,隨即露出猙獰,“那就讓你們一起陪葬!”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骨杖上,毒晶爆發出刺眼的綠光,五毒噬魂陣突然收縮,形成一個巨大的蠱蟲漩渦,將所有人都卷入其中。
陷入陣法的瞬間,石磊感到識海一陣劇痛。無數負麵情緒湧入腦海——被背叛的憤怒、失去族人的悲傷、對力量的渴望,這些都是噬魂蠱在侵蝕心智。他咬破舌尖,劇痛讓自己保持清醒,同時將大地髓按在眉心:“以我精血為引,地脈鎮魂!”
瑩白光暈擴散開來,負麵情緒如潮水般退去。石磊發現周圍景象已變,不再是沼澤,而是一個充滿祭壇的山穀。無數巫族先民正在獻祭,他們將蠱蟲融入血脈,化作強大的戰士對抗來自時空裂隙的怪物。畫麵最後,十二名祖巫將自身力量注入地脈,形成最後的封印。
“這是……巫族的記憶幻境?”石磊恍然大悟,玄蒼說過煞氣會扭曲記憶,“大黃,用時辰之力穩定空間!”大黃的四個爪子同時亮起符文,形成正方形的時間結界,將幻境與現實隔絕開來。結界內,李昱正痛苦地掙紮,顯然也陷入了幻境。
石磊來到李昱身邊,發現他識海中盤踞著一隻黑色的蠱蟲,正不斷吞噬靈力。少年取出古籍,發現其中記載著克製之法:“需要純淨的妖族靈力和人族精血混合,才能逼出噬魂蠱。”他割破手掌,將鮮血滴在李昱眉心,同時引導大黃的靈力注入。
鮮血與金光接觸的瞬間,爆發出刺眼的光芒。李昱識海中的噬魂蠱發出淒厲的尖叫,被逼出體外化作黑煙。青年猛地睜開眼睛,看到石磊後露出劫後餘生的笑容:“多虧你及時趕到,這老怪物的蠱術太過詭異。”
幻境在此時崩塌,兩人回到現實的沼澤中。蚩骨看到陣法被破,又驚又怒:“不可能!你的血脈怎麼能破解噬魂蠱?”他突然盯住石磊胸口,那裡的巫族圖騰在剛才的淨化中浮現出來,“你……你身上有祖巫血脈!”
這個發現讓所有巫族戰士都愣住了。他們看著石磊胸口的圖騰,眼神中充滿敬畏與困惑。蚩骨眼中閃過貪婪:“抓住他!有了祖巫血脈,我們就能掌控真正的都天神煞!”但他的命令隻得到少數人的響應,更多戰士麵麵相覷,顯然對血脈圖騰心存忌憚。
就在此時,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蚩骨長老背叛祖巫遺訓,勾結外人汙染地脈,人人得而誅之!”沼澤西側的迷霧分開,走出一名身著綠裙的巫族少女,她手持玉笛,身後跟著十餘名年輕戰士,“阿蠻奉聖女之命,特來清理門戶!”
少女吹奏玉笛,笛聲如清泉流淌。沼澤中突然升起無數青色蓮花,將蚩骨的人馬與石磊等人隔開。阿蠻的笛聲讓蠱蟲躁動不安,甚至開始攻擊巫族戰士:“這些蠱蟲已被煞氣汙染,必須淨化!”她拋給石磊一個竹筒,“這是‘清靈露’,能克製煞氣蠱!”
石磊接過竹筒,發現裡麵的液體散發著與生命之樹相似的氣息。他立即將清靈露與大地髓混合,撒向戰場:“地脈?甘霖普降!”瑩白與翠綠交織的光點落下,被蠱蟲咬傷的妖族戰士立即止住潰爛,連李昱手臂上的黑氣也消退不少。
蚩骨見勢不妙,突然引爆骨杖上的毒晶:“同歸於儘吧!”墨綠色的毒霧瞬間彌漫開來,所過之處草木枯萎,連石頭都被腐蝕。阿蠻臉色大變:“是‘萬毒歸元’!快退到石柱後麵!”她吹奏玉笛,青色蓮花組成防護罩,但在毒霧侵蝕下迅速消融。
“大黃,午時符文!”石磊喊道。靈犬縱身躍起,犬爪上的午時符文爆發出烈日般的光芒。金光穿透毒霧,讓其如同冰雪般消融。蚩骨被金光照射,發出痛苦的慘叫,身上的蛇形紋身開始燃燒:“不可能……祖巫的力量怎麼會……”
趁此機會,李昱長劍出鞘:“蜀山?青蓮劍訣!”青色劍氣如蓮花綻放,瞬間將蚩骨的殘餘勢力擊潰。但蚩骨本人卻化作一道黑氣,鑽進沼澤深處:“我還會回來的!十二祖巫殿已經被骨修玄大人占領,你們都將成為祭品!”
黑氣消散後,沼澤恢複平靜。阿蠻收起玉笛,對著石磊躬身行禮:“多謝人族少年相助。我是巫族聖女座下大弟子阿蠻,奉師命在此等候攜帶三族信物之人。”她看向石磊胸口的圖騰,眼中充滿好奇,“你的血脈……很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