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角落裡還在癲狂的方知雪,一時不知道是自己更可憐還是她更可憐。
時衿隔著屏幕看著他們崩潰的樣子,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衿衿,按照以前的做法,新帝登基是要大赦天下的,那這兩人豈不是能赦免,當個平民?”
“所以要跟溫辭霄提一下啊,哪怕大赦天下,這兩個人也絕對不能放。”
時衿說著,便將早已經準備好的信封交給月影,讓她去趟皇宮。
如今,也該是溫辭霄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你這麼堂而皇之的指使一代帝王給你開後門辦私事,不怕他會起猜忌之心嗎?”
時九拱火。
時衿欣賞著自己剛畫好的作品,慢條斯理的放下筆,抿了口茶,這才回答:
“那就換個人上去,這個皇帝誰做都一樣。”
“冷血的女人…”
時衿:聽不見。
…………………………
深秋的夜如今已比白日長得多。
伴著禦書房內偶爾響起的落筆聲,倒讓這深宮裡多了幾分活氣。
溫辭霄捏著狼毫的手指微微泛白,眉峰不自覺地擰起。
案上堆疊的奏折已去了大半,最頂上那本卻還攤著。
“陛下,已近子時,可否要傳些宵夜?”
守在殿外的內侍輕手輕腳進來,見溫辭霄眼底泛著青黑,忍不住低聲提醒。
他跟著溫辭霄多年,從潛邸到登基,從未見這位新帝如此勤政。
隻是近來陛下總在批完奏折後,對著空氣頻頻出神。
那位置原是留給白姑娘的,可惜姑娘自上次與陛下談完交易後,便一直再未入宮。
溫辭霄頭也沒抬,隻擺了擺手,目光仍落在奏折上:
“不必,把揚州那本折子裡的農戶姓名記下來,明日讓戶部撥些賑災糧過去。”
內侍剛應了聲“是”,門外忽然傳來林侍衛的的輕叩聲。
如今的林風,已經是禁軍的統領。
跪地沉聲道:“陛下,婠傾小姐的貼身丫鬟求見,說有封信要呈給陛下。”
“白姑娘的信?”
內侍愣了愣,轉頭看向溫辭霄。
原本伏案的人猛地抬起頭,眼底的疲憊瞬間被一抹亮色取代。
握著狼毫的手竟微微晃了晃,墨汁在奏折邊緣暈開一小團黑點也未察覺。
他喉結動了動,聲音比平日輕了些:
“讓她進來。”
進來的是月影。
她手裡捧著個素色錦盒,見了溫辭霄便屈膝行禮,動作規整大方:
“奴婢見過陛下。我家姑娘說,先前與陛下約定的三個交易,已完成一個,剩下兩個,今日特來告知陛下。”
溫辭霄的心猛地沉了沉,方才升起的期待像被冷水澆過。
他原以為,她主動送信來,或許是……是記掛他。
哪怕隻是問一句宮中近況。
畢竟上次分彆時,他曾說過若她想入宮,隨時可來。
可她卻始終待在將軍府,連一封問候的信都沒有。
好不容易主動來封信,還隻是為了交易。
內侍接過錦盒,遞給了溫辭霄。
他指尖觸到盒麵的雲紋,竟覺得有些涼。
打開盒子,裡麵隻有一張疊得整齊的宣紙,字跡是白婠傾慣有的風骨,筆鋒利落卻不淩厲。
像極了她本人,看似溫和,實則藏著不容置疑的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