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阿檸離開，舒玥看向剩下的四個人，她主動開口：“你們幾個……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攉秀秀立刻上前一步，聲音裡帶著急切：“舒小姐！我奶奶他們到現在都還在重症病房沒醒，我想知道，你們進去張家古樓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無邪看到秀秀那焦急的樣子，嘴唇動了動，臉上滿是愧疚：“……都是我的錯。是我太粗心，才把大家害成這樣的。”
“無邪。”舒玥立刻打斷無邪，語氣卻異常清晰冷靜，“理論上來說，你確實有錯，這點不能否認。但錯的不止你一個人。”
“既然胖子和阿檸比我先出來，那你們就應該知道，這張家古樓雖然邪門得很，但會給每個人試錯的機會。我們前麵錯了兩次，但好歹有驚無險地走出來了，對不對？”
說到這裡，她有些歉然地看了一眼身旁臉色蒼白的攉秀秀，但還是堅持說了下去：“是……是攉當家不信邪，堅持要試第三次密碼。結果，我們就被困在了一個充滿強堿的洞穴裡。那個地方……胖子應該跟你們詳細說過了吧？”
王胖子立刻在一旁重重點頭，接口道，臉上帶著後怕：“說了！絕對說了！那鬼地方，要不是胖爺我急中生智炸開了條路，現在咱們都玩完了。”
舒玥點了點頭，目光掃過無邪和攉秀秀，聲音平靜：“我這樣說，不是要為無邪辯解什麼。密碼錯了就是錯了，後果我們都看到了。我隻是想說，既然是我們大家共同決定要進張家古樓的，那風險就該一起承擔，彆把錯全怪在某一個人頭上。”
她頓了頓，看向無邪，眼神複雜：“雖然，無邪，你那個密碼……確實把小哥他們害慘了。我們輸入三次錯誤的密碼，直接觸發了古樓最要命的保護機製，那裡麵根本就不是什麼樓了，瞬間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毒氣罐子，強堿做成的霧氣到處都是。”
“我當時……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僥幸躲過了這致命的危險。”
“但是秀秀，你奶奶她們具體在裡麵遭遇了什麼，我是真的不清楚。因為我進去張家古樓後就跟丟了他們。”
“我最後找到他們，是在第六層的一個極其隱蔽的夾層裡。他們當時都擠在裡麵躲避毒氣，但情況已經很糟糕了……我也是用了一些……普通人不會用到的辦法，才勉強把他們從那個絕地裡帶了出來。”
舒玥的話說到這裡停住，沒有詳細描述那個辦法是什麼。
攉秀秀深吸一口氣，眼神認真，鄭重地開口，
“舒小姐，我們攉家……這次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我也一樣。以後但凡有任何需要，隻要你說，隻要我攉秀秀能做到，絕不推辭。”
舒玥笑了笑，擺擺手：“這沒什麼的。倒是這些天，你沒好好休息過吧？看起來很憔悴啊，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彆到時候你奶奶醒了，你自己卻病倒了。”
攉秀秀用力搖了搖頭，眼圈微微發紅：“我沒什麼辛苦的，比起你們在裡麵……”
她話沒說完，轉向一旁依舊深陷在自責中的無邪，聲音帶著安撫的意味，“無邪哥哥，你也彆太自責了。這也不是你的錯，我奶奶的性子我了解，她決定的事，誰也攔不住的。”
無邪搖了搖頭，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聲音低沉而固執：“你們不怪我，我心裡更不好受。”
解雨辰站在一旁，一直安靜地聽著。
他看著無邪那副恨不得把自己釘在恥辱柱上的樣子，輕輕歎了口氣。
他走上前，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直接安慰，而是用一種冷靜的口吻說道：“無邪，事已至此，自責是最沒用的情緒。”
“我們現在該想的，不是誰對誰錯，而是接下來怎麼辦。人還活著，就是最大的幸事。你與其在這裡把時間浪費在自責上，不如想想，怎麼用接下來的行動去彌補，這才是他們現在最需要的。”
舒玥靠在病床上，聽著解雨臣這番條理清晰、直指核心的話，忍不住輕輕笑了一下，說：
“不愧是花爺。永遠這麼一針見血，能把人從牛角尖裡拎出來。是這個理兒。”
她的目光也轉向無邪：“天真同學，跟你發小學著點。”
舒玥話音剛落，病房門就被推開了。
黑瞎子拎著幾個餐盒走了進來，正好聽見最後一句，挑眉問道：“學什麼呀？”
舒玥見他回來，嘴角彎了彎，指了指那邊：“我讓無邪跟花兒爺學著點。”
黑瞎子把餐盒放在桌子上，聞言瞥了一眼臉色依舊難看的無邪，又掃過一旁氣定神閒的解雨辰，毫不客氣地下了論斷：“那估計難了。他倆壓根不是一個路數的，怎麼學？”
這話一下子把無邪惹炸毛了，他猛地抬頭，說：“黑眼鏡！你什麼意思？我怎麼就難了？！”
王胖子趕緊在一旁打圓場，抬手拍著無邪的後背：“哎哎哎，天真同誌，彆激動彆激動！黑爺他就那張破嘴，你又不是不知道！”
黑瞎子壓根沒理炸毛的無邪，注意力全在舒玥身上，麻利地打開打餐盒，裡麵是精心準備的清粥小菜，粥看著熬的很爛，幾樣配菜也是清淡至極的蒸南瓜、清炒山藥泥，蒸蛋羹，還有一碗撇儘了油的雞湯。
他跟舒玥說：“你雖然吸入的強堿比較少，但喉嚨和肺管子還是傷著了，得格外小心。”
“這幾天隻能吃這些流質、半流質的，溫度不能高，不能有任何刺激性的食物。這粥和雞湯都是溫的，先喝點墊墊。雞蛋羹和山藥泥好消化，也可以吃點。”
他的動作和解釋都極其熟練，像是很有照顧這類病人的經驗，每一個細節都考慮到了舒玥此刻的身體狀況。
舒玥看著眼前擺好的清淡餐食，又抬眼看了看正仔細幫她調整小桌板位置的黑瞎子，心頭一暖，說：“好貼心啊，黑爺。”
黑瞎子手上動作沒停，聞言頭也沒抬，理所當然地接了一句：“廢話，爺隻對你貼心。”
說完，他直起身，總算把目光施舍給旁邊還杵著的的四人組，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怎麼著？幾位這是打算留下來吃個病號飯再走？”
王胖子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接茬：“嘿！那敢情好……”
“想得美。”黑瞎子毫不留情地打斷他，下巴朝門口一揚，趕人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想吃自己買去。玥玥需要休息，沒空招待你們。”
解雨辰最先反應過來，從容地點點頭：“是我們打擾了。玥玥，你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
說完，輕輕推了一把還在失落中的無邪。
攉秀秀也連忙道：“舒小姐你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無邪看了看還一臉虛弱的舒玥和擺明了不歡迎他們的黑瞎子，到底沒再說什麼，隻是悶悶地“嗯”了一聲，跟著往外走。
王胖子最後出去，還一步三回頭地瞅著，說：“明天一定再來看你啊妹子。”
病房門輕輕關上，終於隻剩下舒玥和黑瞎子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