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可是給了十斤糧票二十塊現錢!你這小野種能值這個價,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劉鳳蘭說著,臉上露出一抹得意,抓著池小諾纖細的手腕便往外走。
還沒走兩步,隻見池暖拿著掃把衝進門,重重打在劉鳳蘭的後背。
劉鳳蘭吃痛,鬆開了池小諾的手,池暖連忙將池小諾緊緊護在懷裡。
還好,這一次,她趕上了。
她重生了。
重生在悲劇發生前的三十分鐘!
上輩子,就是今天,她回來晚了半步,繼母劉鳳蘭和媒婆已經給小諾賣了,程家來接人。
她撲上去搶奪,嘶吼、哀求、甚至用牙去咬,被劉鳳蘭狠狠一把推搡開,後腦重重磕在冰冷的灶台角上……
意識徹底陷入黑暗前,她最後看到的,是池小諾被拖出門外事那雙盛滿驚恐和淚水的眼睛……
劉鳳蘭捂著後背,咬牙切齒地看著池暖,怒吼道:“池暖!你瘋了!老娘給這小野種找了那麼好的下家,你這不知廉恥的賤貨居然還恩將仇報!你知不知道我找的是……”
“程大偉家那個打老婆打傻了的兒子?!”池暖聲音尖利地打斷她,眼神充滿仇恨,看向兩人,“小諾才三歲!劉鳳蘭!你竟敢賣我女兒?!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你要敢賣我女兒,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王媒婆被池暖眼中近乎瘋狂的恨意嚇得後退半步,但仍撇嘴道:“話彆說那麼難聽!程家小子是有點不足之症,但家底厚實……”
“閉嘴!還輪不到你說話!這臟錢誰愛要誰要!我的女兒,絕不可能嫁!”
池暖死死抱著池小諾,眼神是從未有過的狠絕,那目光冰寒刺骨,竟讓劉鳳蘭一時不敢上前。
劉鳳蘭徹底撕破臉,指著她鼻子罵:“給臉不要臉的破爛貨!這賠錢貨有人肯要你就該燒高香了!禮我收了,程家過兩天就來接人!由不得你不同意!”
“你敢!”池暖上前一步,毫不畏懼地迎著她的手指,“劉鳳蘭,你今天敢動小諾一下,我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去公社、去縣裡告你買賣人口!大不了魚死網破,咱們誰也彆想好過!”
池暖雙眼通紅,帶著上輩子瀕死時的瘋狂和恨意。
或許池暖眼神中那份同歸於儘的決絕太過駭人,劉鳳蘭揚起的手僵在半空,嘴上卻不饒人:“告我?你去啊!看誰信你!哼,反正禮我收了,這事定了!”
說完,狠狠瞪她一眼,扭身拉著媒婆出去,嘴裡還不乾不淨地咒罵著。
池暖緊緊抱著哭到打嗝的女兒,後背早被冷汗浸濕。
這個地方不能再待了!
池暖抱著池小諾走進臥室,打開積滿灰塵的老衣櫃,取出塵封已久的玉佩。
繁複的雲紋中間,刻著一個江字。
上一世她死後,曾有人拿著玉佩來找她,想必就是那一晚的男人。
現在恐怕就隻有他能保護他們母女周全。
“媽媽,亮晶晶……”小諾抽噎著,被玉佩吸引了注意力。。
池暖看著女兒那雙酷似那個男人的眉眼,一個孤注一擲卻也是唯一能救她們母女的決定瞬間冒出頭。
“小諾,”她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明亮堅定,“媽媽帶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爸爸?”
“對,穿軍裝的爸爸。我們坐大火車去找他!”
當夜,池暖利用繼父和王寡婦的醃臢事引開發瘋的劉鳳蘭,用背帶將小諾牢牢綁在胸前,揣著僅有的幾塊錢、糧票和那枚玉佩,決絕地融入了濃重的夜色。
夜路崎嶇,池暖護著女兒深一腳淺一腳地疾行,總覺得身後有窸窣腳步聲如影隨形。
是錯覺,還是劉鳳蘭或程家的人追來了?
她不敢回頭,拚命趕路。
趕到縣城火車站,天已蒙蒙亮。
她用幾乎所有的錢買了兩張北上的慢車票,目的地是聽人說有大型駐軍基地的北安市。
候車室裡,一個眼神閃爍的邋遢男人幾次掃視她們母女。
池暖心驚肉跳,抱著孩子躲到人多處。
火車上,那男人竟就坐在對麵!池如坐針氈,直到旁邊一位麵容慈祥、穿著洗白列寧裝的婦女主動搭話。
“一個人帶孩子出門不容易啊。”
“嗯,去北方……找孩子她爸。”池暖含糊道。
“哦?是探親啊?她爸在部隊?”婦女很自然地問。
池暖心裡一緊,含糊應了聲。
沒想到婦女眼睛一亮:“巧了,我愛人也是部隊的,我在軍區醫院工作。姓趙,你叫我趙姐就行。去哪個軍區啊?”
軍區醫院?
池暖的心猛地一跳,壓下激動試探道:“趙姐好。具體我也不清楚,隻知道在北安那邊……他姓江,三年前在南邊待過。您聽說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