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還小,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折騰?
池暖頓時慌了神,急忙起身穿好衣服。
她試圖叫醒小諾,但池小諾隻是哼哼唧唧的,眼睛都睜不開,小臉燒得通紅。
怎麼辦?
這麼晚了,去哪裡找醫生?
她對這裡完全不熟悉!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她看著女兒痛苦的小臉,心如刀絞。
不能再等了!
她一把用棉被裹緊小諾,抱著她就衝出了房門。
冰冷的夜風瞬間灌滿走廊,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
樓道裡一片漆黑,隻有儘頭窗戶透進一點慘白的月光。
她憑著記憶跌跌撞撞地往外跑,隻想儘快找到人幫忙。
剛衝出筒子樓,一道強烈的手電光就照在了她臉上,刺得她睜不開眼。
“站住!什麼人?!”一個嚴厲的聲音喝道,伴隨著槍械碰撞的輕微聲響。
是夜間巡邏的哨兵。
池暖被嚇得僵在原地,緊緊抱著懷裡滾燙的孩子,聲音帶著哭腔:“我…我孩子發高燒!求求你,幫幫我,找醫生……”
哨兵走近幾步,手電光在她臉上和孩子身上掃了掃,認出了她似乎是傍晚時被江參謀長帶進來的那個女的,臉色稍緩,但依舊公事公辦:“同誌,現在太晚了,衛生所早就沒人了。而且外出需要報備……”
“可是孩子燒得很厲害!求求你了!”池暖急得眼淚直掉,幾乎要跪下去。
哨兵顯得有些為難。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冷硬的聲音從側後方響起:“怎麼回事?”
池暖猛地回頭,隻見江禦鐸披著軍大衣,正大步從辦公樓的方向走來,臉色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冷峻。
他似乎還沒休息,眼底帶著一絲疲憊。
看到慌作一團、淚流滿麵的池暖和她懷裡裹得嚴嚴實實的孩子,他的眉頭瞬間鎖死。
“她……”哨兵剛想報告。
江禦鐸已經幾步走到池暖麵前,伸手直接探向小諾的額頭。
那滾燙的溫度讓他臉色驟變。
“什麼時候燒起來的?”他沉聲問,語氣急促。
“剛、剛剛發現……”池暖語無倫次。
江禦鐸立刻從她懷裡接過孩子,觸手那驚人的熱度讓他心下一沉。
他用自己的大衣將孩子裹緊,對哨兵厲聲道:“去開車!立刻去軍區醫院!”
“是!長官!”哨兵不敢怠慢,轉身就跑。
江禦鐸抱著孩子,低頭看著幾乎虛脫、滿臉淚痕的池暖,聲音依舊冷硬,卻帶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命令:“跟上!”
吉普車很快轟鳴著駛來,刺破大院寂靜的夜空。
車內,江禦鐸抱著昏睡的小諾,臉色鐵青,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池暖坐在旁邊,手指絞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女兒燒得通紅的小臉,無聲地流淚。
他側頭看了她一眼,女人單薄的肩膀在黑暗中微微顫抖,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那雙總是帶著一絲倔強和警惕的眼睛裡,此刻隻剩下全然的恐懼和絕望。
他握著孩子燙手的小胳膊,那柔軟的、脆弱的生命感透過布料灼燒著他的掌心,也仿佛灼燒著他冰封的某處心防。
一種陌生的、尖銳的情緒猛地攥住了他。
是愧疚嗎?
還是……
他猛地彆開視線,望向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漆黑樹影,下顎線繃得前所未有的緊。
“再開快一點!”他對著開車的哨兵,聲音沙啞地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