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獸欄重複而危險的生活中悄然流逝。
風清雲很快適應了新的環境。每日寅時末起身,於石屋前迎著初升的朝霞,吐納修煉一個時辰,汲取天地間初生的那一縷純淨靈氣。隨後便是劈砍那仿佛永遠也劈不完的鐵木。
這鐵木堅硬異常,初時他需耗費大半日功夫,才能勉強劈出二十根符合要求的。雙臂時常被反震之力撕裂虎口,酸痛入骨。但他發現,當自己刻意引導體內金、土靈氣對抗反震時,不僅能更快劈開鐵木,自身靈氣也會在這一次次對抗中被反複錘煉,變得更加凝實、馴服。到後來,他甚至開始嘗試在劈砍的瞬間,引動一絲火靈氣灼燒木質紋理薄弱處,或是用水靈氣滲透軟化特定節點,效率竟提升了不少。
喂養鐵鬃豬更是馬虎不得。這些畜生靈智不高,卻對氣息極為敏感。風清雲初時靠近,它們便會躁動不安,獠牙對準他,發出威脅的低吼。他並不強行靠近,隻是每日準時投放食物和鐵木,動作沉穩,氣息內斂,絕不流露出絲毫畏懼或敵意。同時,他暗中運轉《望氣術》,仔細觀察每一頭鐵鬃豬的氣血流轉、靈氣波動,甚至記住了它們爭搶食物時的習性、強弱順序。
他發現,其中一頭體型格外龐大、鬃毛如鋼針般豎起、獠牙泛著金屬寒光的家夥,是這群鐵鬃豬毋庸置疑的王。其氣血之旺盛,幾乎堪比煉氣後期的修士,周身金土靈氣凝練,尤其那對獠牙,隱隱有靈光流動。風清雲暗中給它起了個名字——“獠牙”。
“獠牙”對他這個新來的飼養員敵意最重,每次風清雲出現,它都會站在圈舍最前方,猩紅的小眼睛死死盯著他,前蹄不安地刨著地麵。
這一日,風清雲照例將豬食倒入食槽。豬群一擁而上,“獠牙”獨占最中央位置,大口吞食。風清雲正準備退開,眼角餘光卻瞥見旁邊圈舍裡,一頭體型稍小、似乎有傷在身的鐵鬃豬,因為搶不到食物,焦急地哼叫著,試圖從縫隙裡擠進去,卻被“獠牙”不耐煩地一記頭槌撞開,翻滾在地,發出痛苦的哀鳴。
風清雲腳步一頓。
他記得這頭受傷的鐵鬃豬,前幾日爭奪鐵木時,被“獠牙”的獠牙劃傷了後腿,傷口頗深。
看著那鐵鬃豬掙紮著爬起來,依舊試圖靠近食槽,卻又畏懼“獠牙”威勢的模樣,風清雲心中微微一動。他想起了儲物袋裡,那本冊子上提到的,用於促進鐵鬃豬傷勢恢複的“凝血草”和“固骨花”。
這些低階靈草,在豬食中隻是少量添加。但他自己,或許可以……
一個念頭浮現。他沒有立刻行動,隻是默默記下,然後如同往常一樣,平靜地離開。
傍晚喂食時,風清雲特意留出了一小部分豬食,又悄悄從自己那份微薄的、用於恢複靈氣的“回氣散”中,省下一點點粉末,混合在一起。在投放食物時,他看似隨意,實則精準地將這一小份特製的食物,投到了那頭受傷鐵鬃豬所在的角落。
那鐵鬃豬先是警惕地看了看,又嗅了嗅,似乎察覺到食物中那絲微弱的、讓它感到舒適的氣息,猶豫片刻,便埋頭吃了起來。
風清雲沒有停留,繼續投放其他食物。
此後數日,他都會暗中給那頭受傷的鐵鬃豬加一點“料”。他投放得極其小心,動作隱蔽,氣息收斂到極致,連一直緊盯著他的“獠牙”似乎都未曾察覺。
數日後,風清雲敏銳地注意到,那頭受傷鐵鬃豬後腿的傷口愈合速度明顯加快了,精神也好了許多,看向他的眼神中,少了幾分警惕,多了幾分……依賴?
而“獠牙”對此似乎毫無所覺,依舊每日耀武揚威,享受著豬王的地位。
風清雲心中了然。這些靈獸,並非完全不可溝通。以力壓之,終非長久;若能示之以恩,或許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他依舊每日劈砍鐵木,喂養豬群,暗中觀察。修為在這一次次的磨礪和吐納中,穩步提升,悄然突破了煉氣二層。丹田內的灰蒙氣旋壯大了一圈,五行流轉更為順暢,那縷古老平衡之氣也似乎隨之滋養,更加凝實。
這一夜,月黑風高。
風清雲正在石屋中打坐,忽然,他猛地睜開雙眼!
《望氣術》感應到,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明顯陰寒與惡意的氣息,正悄然朝著獸欄方向靠近!
不是鐵鬃豬的氣息!是修士!而且這氣息……與王執事身上那絲隱晦的灰色氣息,同出一源!
來了!
風清雲心臟一緊,瞬間收斂自身所有氣息,連呼吸都變得若有若無,如同磐石。他悄然挪到石屋窗邊,透過縫隙,向外望去。
月光黯淡,隻能看到模糊的輪廓。一道黑影,如同鬼魅,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鐵鬃豬的圈舍之外。那黑影氣息隱匿得極好,若非風清雲有望氣術,加之對那陰寒氣息格外敏感,根本難以發現。
隻見那黑影在圈舍外徘徊片刻,似乎在確認什麼。隨後,他手中多了一個小小的玉瓶,拔開瓶塞,一股極其淡薄、卻讓風清雲體內古老氣息微微躁動的異樣甜香,隨風飄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