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自習後,田合豔和彭衝借口肚子疼,提前溜出了教室。縣城的老街離學校不遠,晚上燈光昏暗,石板路濕滑,兩旁是歪歪扭扭的木房子,有些還亮著粉紅色的曖昧燈光,發廊妹坐在門口,磕著瓜子。
按照向星霖模糊的描述,他們找到了那家名叫“夜來香”的錄像廳,門臉破舊,簾子遮得嚴嚴實實。兩人繞到屋後,果然有個狹窄的通道,儘頭有個小門,透出一點光。
田合豔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裡麵煙霧繚繞,一個乾瘦、眼神精明的老頭坐在櫃台後,正看著一台小電視裡播放的港產槍戰片。
“搞麼子?”老頭抬了下眼皮,語氣冷淡。
田合壯著膽子,壓低聲音:“老伯,租……租片子。”
“麼子片子?”老頭似乎心知肚明。
“就……就那種……帶彩的。”田合豔感覺臉上發燙。
老頭上下打量他們倆,特彆是他們身上洗得發白的校服:“學生仔?膽子不小。五塊一晚上,押金二十。莫搞壞了。”
田合豔趕緊掏出向星霖湊的那五十五塊裡的二十五塊。老頭從櫃台底下摸出幾張沒有封麵的光盤,用報紙隨便一包,塞給他們:“快走快走。”
兩人像做賊一樣,揣著那包“燙手山芋”,飛快地逃離了老街。回到學校附近,翻牆進去,和等在鍋爐房旁的向星霖、滕林彙合。吳德遠則按照計劃,留在教室假裝學習,負責應對可能的查崗。
舊教學樓頂樓的雜物室堆滿了破舊的鞍馬、墊子和跳繩,灰塵很大。他們用破席子擋住唯一的小窗戶。田合豔從家裡帶來的老式VCD機接上了偷偷從物理實驗室順來的一個小插排。當光盤推進機器,電視屏幕上出現不堪入目的畫麵時,幾個少年都麵紅耳赤,呼吸急促,既感到刺激,又充滿了負罪感。
向星霖悄悄溜出去,在樓梯口把風。田合豔和彭衝負責收錢,滕林則緊張地盯著門口。陸續有幾個被悄悄告知的、同樣好奇的男生,摸黑上來,交上一塊錢,擠在狹小的空間裡,眼睛盯著屏幕,空氣中彌漫著汗味、灰塵和一種難以言說的興奮與緊張。
那一晚,他們提心吊膽地放了兩個小時,來了十幾個人,掙了二十多塊。雖然離目標還很遠,但一種畸形的“希望”和巨大的風險,同時籠罩了他們。
田合豔看著手裡皺巴巴的零錢,心裡沒有喜悅,隻有一種沉甸甸的負罪感和對未知明天的恐懼。他知道,這條路一旦踏上,就很難回頭了。而那個十年後在天台喝酒的約定,在這個充滿廉價色情影像和罪惡感的夜晚,似乎變得更加遙遠和模糊。在這個夜晚,空氣中彌漫著廉價色情影像的味道,讓人感到一種無法言說的壓抑和罪惡感。街頭巷尾的燈光昏暗而搖曳,仿佛在訴說著這個世界的黑暗和無奈。
人們匆匆走過,彼此之間的交流也變得異常簡短和冷漠。這個城市的夜晚似乎被一層無形的陰霾所籠罩,讓人感到迷茫和無助。
在這個充滿廉價色情影像和罪惡感的夜晚,一切都變得如此遙遠和模糊,仿佛這個世界已經失去了原本的清晰和真實。
湘西的夜空下,幾個少年的青春,正滑向一個不可預測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