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府的地牢,建在府邸最偏僻的西北角,常年不見天日。
蕭澈走在前麵,林姝跟在後麵,每走一步,心裡就把蕭澈連同那個狗係統罵一遍。
救了人,八成還要被當成妖孽忌憚,吃力不討好,圖什麼?圖他蕭澈日後見了自己繞道走嗎?
她上輩子是欠了靖安侯府的錢嗎?996猝死就算了,穿過來還要無償加班救人。
這活兒要是沒個三五萬兩銀子的精神損失費,她都覺得虧。
越往下走,空氣越是陰冷潮濕,一股混雜著鐵鏽、血腥和黴味的刺鼻氣味爭先恐後地鑽進鼻腔。
牆壁上滲著水珠,昏暗的火把在風中搖曳,將人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如同鬼魅。
林姝一個現代人,哪裡見過這種陣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臉色又白了幾分。
蕭澈的腳步停在一間牢房前,終於回過頭,昏黃的火光在他深邃的眼窩裡投下濃重的陰影,讓他那張俊美的臉顯得有幾分森然。
“人就在裡麵。”他看著林姝,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一絲退縮或恐懼,“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林姝抬眼,對上他的視線,很想送他一個白眼。
“世子爺,來都來了,現在說這個,不覺得有點晚嗎?”她語氣平平,“有這功夫,不如開門,時間可不等人。”
蕭澈被她噎了一下,胸口那股鬱氣又翻騰起來。
他不再多言,示意獄卒打開了沉重的鐵鎖。
“吱呀——”
刺耳的聲音劃破地牢的死寂。
牢房裡,一個披頭散發的人被鐵鏈鎖在牆上,身上血跡斑斑,顯然是已經用過刑了。
正是回春堂的王大夫。
他聽到動靜,猛地抬起頭,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在亂發下顯得格外駭人,嘴裡發出“嗬嗬”的怪叫,神智依舊是瘋癲的。
林姝的心沉了沉。
“世子爺,還有這位大哥。”她轉向一旁的獄卒,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客氣笑容,“我的法子,有些特彆,不能有旁人在場,勞煩二位在門外稍候片刻,一炷香的時間便好。”
獄卒看向蕭澈,等他示下。
蕭澈的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
讓她一個人待在這裡?跟一個瘋子?
“你若不信我,我們現在就回去,等著給老夫人準備後事。”林姝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輕飄飄地補了一句,“你若信我這最後一回,就在門外等我。”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蕭澈盯著她,那雙清亮的眼眸裡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隻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鎮定。
最終,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一炷香。”
說罷,他轉身走出牢房,對著獄卒揮了揮手。
沉重的牢門再次關上,鐵鎖落下的聲音,在空曠的地牢裡激起回響。
蕭澈並沒有走遠,他退到一處火把照不到的陰影裡,高大的身軀完美地與黑暗融為一體,目光穿過牢門上小小的探視窗,死死地鎖在那個纖細的背影上。
他倒要看看,她究竟要耍什麼花樣。
牢房內,林姝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她走向牆邊的王大夫,瘋癲的老頭看到有人靠近,掙紮得更加劇烈,鐵鏈被他弄得嘩嘩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