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麵。”
月光下,傅懷玉僵著身子,走得艱難。
沉魚警惕地觀察四周。
傅懷玉微微側過臉,低聲下氣:“女郎,你想尋回你的東西,我可以理解,可我不能理解你為何非要殺我?”
“彆廢話,快走。”沉魚的聲音極冷。
“快?已經,已經很快了啊!”察覺到頂在後腰處的尖銳,傅懷玉小聲嘟囔:“我從前覺得阿錦凶,現下與你一比,阿錦還是溫柔的。”
他思忖片刻,仍是不死心,“女郎,你看咱們能不能好好商量一下,待你拿回劍就放了我吧,我們就假裝從來沒見過好不好?就算以後再遇見,也隻當不認識!當然,我肯定不會告訴任何人有關你的事兒,行嗎?””
“不行,你知道得太多了。”
“知道得太多了?”傅懷玉直吸氣,苦苦笑道:“我連你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又是做什麼的,一概不知,怎麼就知道得太多了?”
沉魚受不了傅懷玉的聒噪,索性不再搭理人。
許是知道無論如何都難逃一死,傅懷玉沉默看她一眼,終於閉上了嘴巴。
樹田裡。
傅懷玉指著腳下的一堆乾草,對沉魚說道:“就埋在這下麵。”
也不等人催促,他蹲下身撥開虛掩的乾草,徒手挖了起來。
鬆動的泥土不算難挖,不一會兒就露出埋在裡麵的長劍。
傅懷玉舉著兩手泥,抬頭衝沉魚得意一笑:“我沒騙你吧!”
頭頂的明月映在了他的眼中,閃爍著一種淡淡的光芒。
傅懷玉拂去劍身上的泥土,雙手遞給沉魚,“物歸原主。”
沉魚收起短刀,接過劍,係在腰間,卻聽得傅懷玉低呼一聲。
“咦,這是怎麼回事?”
沉魚蹙眉,“做什麼一驚一乍?”
傅懷玉拿著匕首站起來,焦急地指給沉魚看,“這上麵的寶石不見了!”
沉魚拿過匕首,仔細瞧了瞧,並不打算深究,“許是那晚不小心遺落。”
“不可能!”傅懷玉斬釘截鐵。
他蹲下身,又繼續在土坑裡翻找,一邊翻一邊道:“我敢以性命擔保,那晚埋它的時候,寶石分明還在的!”
沉魚低頭看著埋頭挖土的傅懷玉,“所以呢?”
“難道是......被人偷了?”翻了幾遍都沒找見,傅懷玉站起身,有些不確定。
對上沉魚審視的目光,傅懷玉有些窘迫地搓掉手上的泥,尷尬問:“那塊寶石很貴吧?”
貴不貴的,沉魚也不知道,隻知道那寶石好像叫什麼水碧石,慕容熙嫌棄水碧石製的垂簾刺目,便叫人摘了,改換成碧玉的。
都用來製垂簾了,想來應是不貴。
沉魚敷衍道:“不貴。”
“不貴?”傅懷玉愕然,臉上表情怪異起來,那天街邊見她,分明是婢女打扮,可即便是大戶人家的婢女,也不會這般不知貴賤吧?
他忍不住細瞧這個布衣布裙的女子。
沉魚的匕首抵上傅懷玉的脖子:“作何這般看我?”
傅懷玉連忙擺手解釋:“女郎,你彆誤會,我隻是......”他低下頭,再看她:“不管那寶石貴不貴,既然是我弄丟的,我一定會賠給你!”
“賠?”沉魚眼尾輕挑。
雖不確定水碧石到底值不值錢,但很確定的是眼前這個家徒四壁的男子壓根沒錢,兩次見他行醫治人,兩次都是分文不取。
看著毫無自知之明的人,沉魚冷冷道:“不必了。”
“那怎麼行?我必須——”
“好,那便用命還吧。”
傅懷玉一噎,垂下眼道:“也是啊,反正都要死了。”
沉魚沒接話。
樹田裡靜悄悄的,隻有清冷的月輝,銀紗似地落下來,籠著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