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點兒啊。”
春若遠遠追在後麵。
沉魚收住步子,回頭瞧一眼,春若提一截竹竿,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沉魚無奈道:“怕什麼,我已經完全好了。”
“出了事兒,受罰的是我,你當然不用怕啊。”春若撐著竹竿,沒好氣地嘟囔。
“哎,你們當心啊,那可是夫人要送去太尉府的東西!”
遠處的動靜不小,引得說話的兩人同時瞧過去。
春若緩了口氣,道:“夫人這是又要回太尉府啊?”
沉魚望著進出忙碌的一乾人,沒作聲。
春若歎道:“看樣子這武昌公主的病是半點起色也沒有啊,夫人回去侍疾的次數是越來越頻繁了。”
“她母親病了,自然憂心。”
沉魚看一眼,提著小木劍往回走。
說來也怪,從前總能瞧見鄧妘來烏園找慕容熙,可這次回來後,總也不見她來,不是待在堇苑,就是回太尉府。
她雖不知夫妻該如何相處,可瞧慕容熙與鄧妘之間的相處,怎麼瞧怎麼不對勁兒。
“話雖這麼說,可是——”春若話說一半,身旁的人已經走遠了,“哎?你怎麼也不說一聲就走啦?剛不是說還要再練會兒?”
烏園的花田裡翠綠一片。
沉魚收起小木劍,蹲在花田邊。
叢叢烏園花長勢極好,再過些日子就該開花了,屆時滿園藍紫色,好看極了。
“不是整日嚷著要下地,現在能下地活動了,卻跑來這兒偷懶?”
背後響起的嘲諷肆無忌憚。
沉魚轉頭一看,慕容熙著一身銅青的綾袍站在日頭底下,居高臨下地瞧她,一副傲世輕物的模樣。
“郡公。”春若行了一禮。
慕容熙微微頷首,陽光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鍍了層淡淡的光。
沉魚收回視線,站起身。
瞥見慕容熙盯著她的裙角,忙低頭拍掉裙裾上的土,“沒有偷懶,我隻是......”
隻是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慕容熙皺眉,抬腳就往月洞門行去。
想到方才院外所見,沉魚急忙追上去。
“你要去太尉府?”
慕容熙站定,回頭看她。
沉魚指著院外,道:“我看夫人要回太尉府侍疾,你是要同去?”
慕容熙望著她:“我是要進宮。”
“進宮?”
“嗯,宮中設宴。”
“哦。”
沉魚點點頭,不是就好。那晚過後,她對太尉府本能生出幾分提防。
慕容熙往藍布裙上瞥一眼,頓了下,道:“現在知道了,還不去換身乾淨的衣裳,還有你那雙臟兮兮的手,洗不乾淨就不要出門。”
前日傳來消息,魏軍被太尉鄧原領兵圍困於孤城,城中糧儘援絕。另一邊梁軍繼續進兵,包圍順陽。
聽聞形勢大好,皇帝大喜,於宮中設宴。
沉魚換了身乾淨的淺碧色布裙坐在角落裡,眼睛透過飄動的簾帳,望著道路兩旁漸遠的景色,再看一旁靜坐許久的慕容熙,表麵瞧著是在闔目養神,隻怕心裡沮喪得很吧。
方才他們出來時,正好碰見鄧妘,鄧妘隻是簡單同慕容熙打了個招呼,便登車離開了。
還記得鄧妘剛來的時候,總是笑靨如花地望著慕容熙,可剛剛那表情,與其說是冷淡疏離,不如說是唯恐避之不及。
為何鄧妘對慕容熙的態度前後變化這麼大?
沉魚想不通。
雲母車停穩,慕容熙掀起簾子,偏頭瞧一眼依舊坐得穩如泰山的人,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沉魚疑惑中抬起頭來,正對上慕容熙冷沉沉的眼,立馬清醒過來,訕訕從他手中接過簾帳。
“你說你心不在焉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