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魚掏出一包水碧石拍上案。
袋口沒封緊,骨碌骨碌的,蹦出來幾顆,在陽光的照耀下,五彩斑斕。
“還有疑問嗎?”
“沒了,沒了......”府衙小吏瞥一眼水碧石,連連笑道:“既然這東西出自宣城郡公府,是您所贈與傅懷玉的,便足以說明他是清白的,未有盜竊之嫌。”
小吏一回頭,麵上又恢複了嚴肅。
“來人,將傅懷玉放了。”
“有勞。”
沉魚低一低頭,以示謝意。
沉魚沒有等傅懷玉出來,轉身出了府衙。
周如錦追上來。
“女郎,請等一等。”
沉魚站定,沒回頭,“你不等他出來,追我作甚麼?”
“先前是我誤會女郎了,女郎不計前嫌,肯施以援手,阿錦感激不儘,不管怎樣,確實是阿錦偷拿了女郎的寶石,阿錦......”
周如錦忽然跪在地上,對著沉魚一拜,“阿錦慚愧,向女郎賠罪,女郎肯救阿玉,便對阿錦有恩,阿錦無以為報,隻能向女郎磕頭謝恩。”
沉魚看著恭敬磕頭的人,沒有阻攔,心下暗暗詫異,不論是門口禁衛所述,還是前日親自所見,都可以看得出來周如錦性子烈,脾氣倔,但是為了傅懷玉竟如此豁得出去。
沉魚不禁問:“你為何這樣幫他?”
周如錦從地上站起來,語氣堅定,目光卻極其溫柔。
“阿玉父母早逝,無依無靠,日子一直過得艱難,我與他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是自小的情分,我若舍他不顧,他又能指望誰?我相信,若是有一天我身陷囹圄,阿玉也不會不管我,定會想儘辦法救我。”
青梅竹馬?
自小的情分?
沉魚心頭一動:“你心悅他?”
“是。”
周如錦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點頭,略顯粗糙的臉上,暈起淡淡的紅色。
沉魚了然點頭,又問:“那他也心悅你嗎?”
“我......”周如錦垂下的目光暗了暗。
再抬眼,周如錦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沒有告訴過他我的心意,他並不知道,至於他,他的心思都放在小醫館,整日隻懂得擺弄他的那些草藥和治病救人。”
沉魚忍不住追問:“為何不告訴他?”
周如錦沉默許久,久到沉魚以為她不會回答了,她才開口說道。
“他知道了怎樣,不知道又怎樣,不管他是否知道,是否心悅我,都不能改變我的心意,隻要能這麼一直陪著他,我就心滿意足了,這麼看來,他的心意和喜好,好像也不是那麼重要了,那我就更沒必要告訴他。”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沉魚忽然想起一句詩來。
從前不懂為何君不知,如今卻是懂了。
兩人同時陷入一陣沉默,耳邊儘是嘈雜的人聲。
沉魚率先開了口,“你們不要再來找我,我也不會再見你們。”
“女郎,我——”
“你求我救他,我救了,你感激我,磕頭道謝,我受了,如此我們兩清。”
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不少,又在府衙跟前,沉魚不想逗留太久,除了不想叫人瞧見,更是因為這般跑出來,是找了個極牽強的理由。
“認識我,未必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