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魚說完,轉身往北街去。
剛走出幾步,背後響起周如錦喜極而泣的哭聲。
應是如願見到她心心念念的傅懷玉。
沉魚沒回頭。
腳步聲急促。
“女郎,女郎你等等!”
周如錦攙著傅懷玉費勁追上來。
“我,我還有話要和你說。”
傅懷玉喘著氣,慘白的臉上有幾處不顯眼的傷痕,嘴唇乾得起了皮,毛糙的頭發上還粘著枯草屑,粗布衣上隱隱有鞭打過的痕跡,形容比那日從牆頭上摔下來狼狽多了。
“是你救了我?”傅懷玉問。
沉魚瞥一眼攙扶他的周如錦,話中有話,“確切來說,是她救了你。”
可傅懷玉哪裡明白,隻點頭道,“我知道,但是我沒想到你會答應......我,我並非是存心泄露你的身份。”
沉魚道:“是不是存心,你都已經說了,現在再說這些又有何用。”
傅懷玉羞慚滿麵:“我知道,是我給你添麻煩了,不知道有沒有連累你?我也不知該如何彌補?還有,那塊水碧石丟了,我答應你的事,都沒有做到,我誠心誠意跟你道歉。”
他說著,彎腰鞠躬。
周如錦臉上的淚跡未乾,見傅懷玉如此,也顧不得擦乾,急著幫他解釋。
“女郎,這件事不怪他,阿玉一開始是不肯說的,是我以死相逼,才勉強問出來。若真要追究,也該追究我——”
“行了,”沉魚冷聲打斷,隻道:“傅懷玉,我以後不想再見你們。”
傅懷玉神色一暗,垂下頭靜默片刻,見沉魚要走,忙出口製止。
“女郎,你等等。”
“你還有何事?”沉魚皺眉看他。
他卻看向身側的周如錦,伸出手,“阿錦,把東西給我。”
周如錦變了臉色,對傅懷玉搖了搖頭,最終卻在傅懷玉堅定的目光下,從懷中取出一物。
沉魚不懂他們在打什麼啞膜。
當然,她也沒興趣知道,隻想早點離開。
傅懷玉從周如錦手中小心翼翼接過東西,握在手中默了默,才道:“我知道阿錦把水碧石押在當鋪後,便想拿這塊玉佩去把水碧石換回來,可誰知,水碧石沒了,當鋪的人想抵賴,便質疑水碧石的來曆,我不肯說,他們便汙蔑我偷盜,然後......”
他輕輕打開包裹玉佩的麻布,低聲說道:“我身上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唯有這枚玉佩還算拿得出手,你若不嫌棄,就留下吧,算是我的一點賠償。”
沉魚不勝其煩,忍了忍,道:“傅懷玉,我早就跟你說過,我不需要你賠償,我隻要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
餘光無意瞥見遞過來的玉佩,沉魚愣了一愣,一把奪過玉佩,仔細查看。
當日,她奉命去殺前往司州的桂陽王,卻意外撞見桂陽王喬裝打扮後,與人私下會麵,兩人談話中不僅提到巴東王,還拿出一枚稱之為信物的玉佩。
她殺了桂陽王後,回到烏園,親手把玉佩交給了慕容熙。
可這玉佩怎麼又到了傅懷玉手裡?
“這玉佩,你從哪兒得來的?”
不等傅懷玉開口,周如錦道:“女郎,這玉佩不是偷的,也不是撿的,是阿玉的母親留給他的遺物!”
沉魚握著玉佩,不無意外地看向傅懷玉。
“遺物?”
“是,這是我母親的玉佩。”傅懷玉澄淨的眸子,平靜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