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郎!你沒事了?”
“小郎君!他們肯放你出來了!”
“謝天謝地!這可真是太好了!”
“是呀,太好了,他們要是再敢亂抓好人,我們就天天來這鬨事!”
“小郎君,你受傷了嗎?他們怎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
“還說那些做什麼,現在人沒事就好!”
“是呀!沒事就好啊......”
忽然圍上來一群人,約莫十來個,七嘴八舌的將傅懷玉堵在中間,拉著他又是驚又是歎,激動的聲音比街邊的叫賣還要洪亮,更是蓋過了傅懷玉和周如錦的回應。
沉魚被擠在了人後,隔著縫隙看到傅懷玉笑著同他們說話。
看這些人的形容打扮,應該都是傅懷玉的街坊鄰居和救治過的病患。
沉魚又瞧一眼手中冰涼溫潤的玉佩,想了想,取出絲帕將玉佩重新包好,收入懷中。
“女郎!”
傅懷玉撥開人群,一瘸一拐地追上來。
他這麼一聲高喊,所有人都跟著看過來。
沉魚停下,隻拿側臉對他。
“傅懷玉,你的玉我收下了,你若是肯聽我一句勸,就離開建康,去彆的地方,走得越遠越好。”
她雖不確定這玉佩的來頭,但傅懷玉繼續留著未必是好事。
“為什麼?”傅懷玉眨巴一下眼睛,很是不解。
短暫沉默後,沉魚冷冷看他,“因為我不想再看見你。”
傅懷玉表情一僵,低聲問道:“我就這麼讓你討厭?”
“是。”
沉魚再不看傅懷玉一眼,隻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
*
通往永慶寺的小徑上,行人車馬往來不絕。
沉魚小心避開迎麵行來的路人,瞅一眼手裡的小籃子,急急忙忙往寺廟門前趕。
她和溫媼說好的。
直到看見古鬆下停著郡公府的馬車,沉魚才稍稍鬆了口氣。
今天天熱,這麼一路緊趕慢趕的,她出了一身的汗。
“溫媼已經進去了?”
沉魚站在樹蔭下,並沒尋見溫媼的身影。
馬車前的禁衛回道:“是,溫媼說先去裡頭上香,若是您回來了,帶著東西去寺裡尋她。”
沉魚往香客不斷的大門處張望,要不是為了這出門的機會,又何必求著溫媼帶她來上香,可憐溫媼還以為她轉了性子,想求觀音神佛賜她個孩子,甚至在她提出要親自去買些愛吃的酸棗麨(chǎo)做貢品時,溫媼還誇她有誠意......
因為傅懷玉,她不僅騙了慕容熙,還騙了溫媼。
她又怎會不討厭他?
如果可以,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傅懷玉。
沉魚輕輕一歎,心頭的愧疚又深了幾分。
永慶寺裡,聚集了不少善男信女。
沉魚提著籃子尋了一圈都沒瞧見溫媼,便往那清淨人少的地方去。
兩旁的柏樹越來越高,路麵越來越窄,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青石板變成的石子路,縫隙中生出綠茸茸的苔蘚,偶爾在樹根下還能瞧見一窩一窩的蕈子,空氣裡也不再有煙熏火燎的炙熱,而是帶著絲絲冰涼的濕意。
沉魚一邊走一邊瞧。
人跡罕至的地方,風景倒是有幾分野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