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桓微微頷首,目光沉沉,“你給我用心治。”
“是。”府醫垂頭。
董桓走了。
還是看她服下之桃端來的湯藥後才離開。
沉魚可沒錯過,董桓離開前望過來的眼神。
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這檔子事兒,董桓不可能不對她有所懷疑。
可懷疑又能怎麼樣呢?
為了逼真,她確實吃了杏仁,隻不過就吃了一顆。
半真半假,府醫也看不出來。
在她很小的時候,飲了一小碗杏仁酪,那碗杏仁酪差點要了她的命。
她眼前發黑,渾身滾燙,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
半夢半醒間,有一隻冰冰涼涼的手,撫上她燙燙的臉頰。
她像溺水的人,死死握著那隻手不放。
雖說燒得暈暈乎乎,可她心裡清楚,那是慕容熙的手。
其實,慕容熙沒說錯,他雖嫌棄她,卻還是一直耐著性子照顧她......
沉魚靠坐在浴桶裡,任由青蘿幫著她洗掉塗在臉頰、脖頸處的薯蕷yu)汁液。
“女郎,您這樣實在太冒險,就不怕真的留下疤痕?”
手底下紅彤彤的皮膚終於恢複常色,青蘿從胸口籲出一口氣,郎主與府醫來的時候,她的膽子都要嚇破了,生怕被看出什麼破綻。
閉眼靜坐的人像老僧入定,什麼話也沒說,冰肌雪膚上掛著水珠,清清冷冷,似沾染了晨露的白荷。
可轉眸瞥見後肩上一朵紅豔豔的蓮花,青蘿忍不住多看幾眼。
蓮花,明明如此聖潔,卻又那麼妖冶。
青蘿悄悄看一眼沉魚脖間的紅痕。
不知道肩頭的這朵紅蓮是不是出自宣城郡公之手?
畢竟這個位置,除了旁人,絕不可能是女郎自己所繪,可這個旁人,除了與女郎有私情的宣城郡公,她再想不出還會有第二個人。
宣城郡公不是被人稱為烏園公子嗎?
要繪也該繪烏園花啊,為何要繪蓮花呢?
既然女郎與宣城郡公有情,那又為何離開宣城郡公府,來到董府,給郎主當什麼義女?
青蘿越想越糊塗,越想越害怕。
“青蘿。”
忽而響起的一聲,青蘿神智立時清明。
“女郎有何吩咐?”
她虛虛應道,嗓子有些顫。
沉魚側過臉,附上她的耳朵。
不過五六天的光景,外麵傳起她毀容的流言。
董桓每隔一日便會來曉月館一趟,每回來瞧她見有好轉的跡象麵色便有所緩和,不過仍是抱怨恢複得太慢了些。
因為聽到流言,蕭玄還打發了人來送補品。
送補品是假,報信才是真。
估計,蕭玄也猜到,這所謂的毀容不過是她的緩兵之計。
沉魚從銅鏡前站起身。
之桃神色擔憂,在旁好言相勸。
“女郎真要去看犢車賽?這幾日好不容易瞧著好些了,不該繼續靜養嗎?萬一出去見了風,又嚴重了可怎麼辦?”
沉魚假裝沒聽見,隻讓青蘿去拿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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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人穿戴齊整,準備出門,之桃又往門口瞧,隻希望郎主得了消息趕緊來瞧一瞧。
青蘿不僅拿了披風,還取來風帽。
沉魚戴好風帽,對著鏡子照了照,隔著輕紗瞧之桃。
“外麵的人不是都說我的臉毀了嗎,我這麼出去晃一晃,在眾人麵前露個臉,這傳言不就不攻自破了?”
“您何必理會那些閒言碎語,待您大好了,不比什麼都強?”
之桃可不敢苟同。
她不過少跟了女郎半日,便生出事來,回想起來,那天從南郡王府出來後,女郎分明是有意支開她去了宣城郡公府,再回來,女郎的臉就毀了。
她旁敲側擊地問了青蘿,可什麼有用的消息也沒問出來。
郎主可以饒過她一次,未必能饒得過她第二次。
誰知今日出門會不會又有什麼幺蛾子?
對比一旁安安靜靜的青蘿,嘮嘮叨叨一路的之桃,吵得沉魚腦袋都要炸了。
直到瞧見董子睿、董子衡和董玉喬,之桃才終於閉上嘴。
“臉都毀了,還不消停些。”
沉魚還沒走近,冷風就將董玉喬的嘲諷吹了過來。
董子睿是董桓的長子,是妾室所出,比她和董玉喬年長,沉魚得喚他一聲兄長。
至於董子衡,則與董玉喬一母同胞,為裴夫人所出,比董玉喬小兩歲。
沉魚上前,該行禮的行禮,該問好的問好。
董子睿與董子衡雖不待見她,但也不像董玉喬那般冷嘲熱諷、陰陽怪氣,世家子弟該有的風度教養是一點不少,隻是眉眼間的疏冷與傲氣擺在了台麵上,絲毫不避諱。
沉魚不在乎。
她又不是來董府體驗什麼手足情深的。
何況,她與他們也並不是血緣至親。
董府門外。
沉魚坐進最末尾的一輛犢車,比起董子睿乘坐的那輛裝飾豪華的犢車,她的犢車便顯得樸素多了。
犢車是主人身份的象征。
晉武帝年間,有石崇與王愷鬥富,犢車也成為他們攀比的對象,不僅比裝飾華麗,還要比駕車技術。
漸漸便有了犢車賽。
據說,董子睿的那頭青牛,可是花了重金買回來的。
沉魚不覺稀奇,時常聽得世家子弟高價尋快牛。
至於像今日這樣的比賽,她從前見過不少,初時還覺得新鮮,次數多了,便覺得無趣。
關於董子睿的駕車技術,沉魚也略有耳聞,前不久還鬥贏了王司徒的孫子,如今也算是這建康城一眾貴族子弟中駕車技術數一數二的。
董玉喬興致勃勃,能聽到她一路撒下的笑聲多麼歡快。
沉魚挑開簾帳,往窗外瞧,今日蕭玄也會去,他們約好的。
關於那個劉昂,沉魚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當麵與蕭玄說比較好。
??注
?薯蕷:山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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