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剛才氣氛還隻是略顯緊繃。
怎麼一句話出口,就忽然變得如此壓抑?
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袖口。
顏塢往前半步,那雙暗紅色的眼睛斜斜掃過來。
“變獸形當然可以,那你準備騎誰?”
這話一出,池菀腦袋嗡地一聲。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跳猛地加快,耳邊仿佛響起一陣轟鳴。
這句話猛然打開了記憶深處那扇緊閉的門。
那些曾經屬於原主的刻薄言語,將她瞬間淹沒。
原主從不掩飾她的厭惡,甚至以羞辱他們為樂。
原主說顏塢變成蛇的模樣黏糊糊的,光看著就讓人反胃。
說歐言那隻仙鶴高傲得很,其實呆頭呆腦的像個木樁。
還說他的叫聲淒厲難聽,半夜鳴叫吵得人睡不著。
說隳鳶的赤狐形態賊眉鼠眼,一身紅毛跟血染過一樣,晦氣得很。
說陸圪獅子變身後看起來威風,實則笨得要命,鬃毛蓬亂得像乾草堆。
還說旋翊離了水就跟廢物差不多,魚鱗一掉,光溜溜的像被剝了皮的爛魚。
池菀站在原地,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樣,乾澀得說不出話。
她忽然明白了,為什麼剛才那一句話,會換來如此死寂的回應。
唯一的辦法,恐怕隻有拿滴血當報酬了。
雖然每一次滴血都會讓她虛弱幾分,但眼下沒有更好的選擇。
她剛想開口提這事,沒想到陸圪突然往前一跨,高大的身子擋在她麵前。
他寬厚的背影完全將她護住。
“上來吧,坐我背上。我鬃毛長,你抓得住。”
陽光灑在他肩頭,金棕色鬃毛泛著光澤。
池菀眼睛一下子亮了,簡直不敢相信有人真的肯幫她,趕緊點頭,生怕他改主意。
“好!我不是白蹭的,每坐兩天,我就拿一滴血作為回報,絕不耍賴!”
陸圪一愣,沒料到她這麼痛快。
原本以為她會推脫,會討價還價。
可她卻直接開出了條件。
他本來還琢磨著,等她爬上來就用力顛幾下,給自己和其他同伴出出氣。
可那點小心思,不過是一瞬的報複欲罷了。
可現在一聽她說“兩天一滴”,那點小心思立刻就散了。
他喉嚨滾動了一下,眼神微微閃了閃。
“其實……也不用這麼頻繁。”
他撓了撓後腦勺,手指在發間輕輕摩擦。
池菀卻毫不猶豫地搖頭。
“不行,必須算清楚。每一滴血都要記明白。”
緊接著,她又補充了一句,聲音稍稍放軟了些。
“明天你還讓我坐,明晚我就履約。”
她心裡明白得很,像他們這樣的獸人,平日裡看似忠厚老實,實則骨子裡都信奉弱肉強食的法則。
沒有切實的利益擺在眼前,誰都不會真心實意地去幫一個外人。
要想在這片危機四伏的荒野中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一步步來,用實實在在的好處去換取他們的信任與效忠。
感情靠不住,唯有利益最真實。
其他幾個站在一旁的獸夫默默地看著這幕,眼神複雜,有驚訝,有猶豫,更多的卻是毫不掩飾的羨慕。
他們彼此交換著眼神。
早知道背她一趟就能換來兩天一滴血的好處,他們早就搶著說了。
見陸圪終於不再推辭,點頭答應了下來。
池菀才悄然鬆了一口氣。
隻要開了這個頭,以後的合作就會順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