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昨晚掐她脖子留下的傷。
一道淡淡的淤青,蜿蜒在她白皙的脖頸上。
她脖子一定疼得很。
可池菀沒有像過去那樣發瘋咆哮,也沒有抄起鞭子亂抽人。
反而……還給了顏塢獎勵?
她到底想乾什麼?
是試探?是收買?
還是……彆有用心?
旋翊的心跳不受控製地加快。
難道這是新的折磨方式?
先裝好人,等他們放鬆警惕,再狠狠報複?
過去她動輒打罵,鞭子抽得人皮開肉綻,可他們反倒習慣了。
現在這副溫和的模樣,卻讓人更加坐立難安。
溫柔,往往比暴戾更可怕。
因為你看不清那笑容背後,究竟藏著什麼。
旋翊想不明白,隻能死死盯著她的背影。
可池菀根本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她隻想趕緊吃完東西上路。
肚子裡的饑餓感一陣陣襲來。
但她強忍著沒去碰那些冷掉的肉乾。
她知道這幾個人表麵上順從,背地裡恨不得她立刻暴斃。
可現在不是清算的時候。
“你們也都去吃飯吧。吃完咱們就走,彆拖時間。”
她得趕緊找到阿父。
眼下這幾個家夥看著挺老實,心裡指不定已經把她殺了幾百遍。
留他們在身邊,遲早出事。
但她現在不能趕他們走,也不能殺了他們。
她還需要他們當向導,穿過那片被稱為“死霧穀”的禁地。
在這之前,她還得跟這幾個人虛與委蛇一陣子。
哪怕心裡再厭煩,她也得裝出信任的樣子。
她轉身往山洞深處走的時候,幾個獸夫全盯著她的背影。
整個山洞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直到那頭紫色長發的身影在角落坐下,背對著他們。
幾人才陸續離開山洞,走向不遠處的小溪。
腳步踩在碎石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水麵上漂浮著幾片落葉,被水流卷著打轉。
他們本來誰也不認識誰,全是被池菀的阿父硬生生抓來的。
身份、族裔、性情全都不同。
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身上那道詛咒般的獸印。
那道印痕刻在頸側,呈暗紅色。
一旦有人違背契約,印記便會劇痛如焚,甚至導致血脈崩裂而亡。
正是這道印記,將他們牢牢綁在池菀身邊。
池菀的阿父,已經死了。
他們親眼看見那具焦黑的屍體倒在祭壇中央,胸口插著半截斷矛。
可池菀卻聲稱阿父隻是失蹤,還執意要穿越死霧穀去找人。
誰都知道她在撒謊,但誰也不敢戳破。
歐言和旋翊之間還算有點交情。
他們曾在一次圍獵中並肩作戰,聯手斬殺過一頭成年裂爪熊。
那次之後,歐言送了旋翊一塊護心鱗。
而旋翊也在他中毒時冒險采回解藥草。
雖不算生死之交。
但至少,能多說幾句真話。
還是歐言先打破沉默。
他望著旋翊,銀白的長發被晨風輕輕掀起。
“我知道你恨她。但昨晚那種事,彆再乾了。”
旋翊肩頭微微一抖,眼睛還盯著溪水裡模糊的倒影。
水麵上映出他扭曲的臉,額角那道舊疤顯得格外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