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一切歸於平靜。
蘇平像隻被安撫好的小貓,渾身發軟地窩在沈重汗濕的懷裡,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
沈重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她的頭發。
窗外的雨聲似乎也溫柔了許多。
沉默在黑暗中蔓延。
“沈重,”蘇平突然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慵懶和不易察覺的脆弱,“你會不會覺得我特彆……特彆懦弱窩囊,特彆沒用?”
“嗯?”沈重低頭看她,帶著點詫異,“為什麼這麼說?”
“就是……許巍和江梅那樣對我……”蘇平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迷茫和自我懷疑,“我……我沒報警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
沈重沉默了幾秒,手臂收得更緊了些。
“能理解。”他的聲音很平靜,“畢竟,那是你媽媽。把親媽送進監獄,就算她很壞,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得到的。”
蘇平歎了口氣,把臉埋在他胸口,悶悶地說:“可是我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他們做了那麼惡心的事,憑什麼可以一點代價都不用付?就這樣輕飄飄地放過他們,太憋屈了,我太窩囊了。”
“我希望他們受到懲罰,很重的懲罰!”
“你想怎麼做?”沈重問,手指卷著她一縷發絲。
“我不知道,報警是不可能的了。”蘇平抬起頭,眼圈又有點紅,“報了警,江梅會坐牢,我……我不能親手把我媽送進去。”
她在昏暗的光線裡尋找沈重的眼睛,聲音帶著迷茫和脆弱,以及求助和自我厭棄:“我是不是太聖母了?太懦弱了?沈重,如果是你,換做是你,你會怎麼做?”
她迫切地需要一個參照。
沈重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會報警。”
蘇平一愣。
“但我會跟她徹底斷了聯係,”沈重語氣冷硬,“老死不相往來。”
蘇平怔了怔,心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撞了一下。
她喃喃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我之前還總想著她是我媽,能忍就忍,能對她好點就好點,還渴望她有一天能對我好一點,我好想她能對我好一點。”
她吸了吸鼻子,眼神裡透出一種心死的冰冷:
“可這次,我的心是真的被她傷透了。我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瓜葛。”
她猶豫了一下,帶著試探和不安,聲音更小了:
“沈重……如果我以後不贍養她,一分錢都不給她,你會不會覺得我特彆冷酷無情?特彆……不是人?”
沈重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不會。”他的回答乾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他頓了頓,將她摟得更緊,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彆管彆人怎麼想,你自己心裡舒坦最重要。”
“如果不給她錢,完全不管她,能讓你心裡好受,睡得著覺,那就彆管,一分錢也彆給。”
“如果你覺得完全不聞不問,自己心裡過不去那道坎,不舒服,那就量力而為,給她點錢。不是為了她,是為了你自己心裡沒負擔,圖個自己心安理得。”
他捏了捏她的肩膀:“畢竟,是她生了你。”
蘇平把臉埋在他滾燙的胸膛裡,悶悶地“嗯”了一聲。
沒再說以後到底會不會給錢。
“許巍呢?”沈重的聲音冷了下來,帶著寒意,“他必須得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