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曲兒握著啤酒,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罐身上凝結的水珠,沉默了幾秒鐘。
這短暫的沉默讓桌上的氣氛微微凝滯。
然後,她抬起眼,目光緩緩掃過圍坐在身邊的一張張熟悉的麵孔,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地宣布:“不走了。”
這三個字像一顆小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在蘇平心裡漾開了一圈圈的漣漪。
不走了?
她不是喜歡沈輕舟嗎?
待在這裡不走了,她和沈輕舟,豈不是沒有機會在一起了?
難道是要放棄了?
她下意識看向吳曲兒,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把疑問壓了下去,隻是拿起啤酒罐,默默地喝了一大口。
林小棉顯然沒有蘇平這麼多的顧慮,她心直口快,驚訝地脫口而出:
“啊?不走了?前兩天咱倆聊天,你還信誓旦旦地說,一定要把沈輕舟拿下,你在這不走了,難道是放棄了?”
吳曲兒的眼圈幾乎是立刻就紅了。
她猛地仰起頭,“咕咚咕咚”地灌了好幾口啤酒,仿佛要靠那冰涼的刺激來壓製翻湧的情緒。
放下酒罐時,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用儘了全身力氣,才哽咽著說道:“嗯,放棄了。”
她避開眾人的目光,盯著桌麵上木頭的紋路,聲音裡充滿了苦澀和自嘲:
“我哥……沈輕舟,他說了,這輩子……都不可能跟我有什麼。他說得特彆清楚,特彆決絕,一點念想都沒給我留。”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平複洶湧的心潮,再開口時,帶著一種令人心疼的絕望:
“我太了解他了。他既然說了不可能,那就是鐵板釘釘,沒有任何回轉的餘地。”
“以前……我總給自己找借口,想著是因為我媽還在,他孝順,顧忌著我媽的想法,所以才不肯接受我。我甚至以為,等我媽……等他沒了這層顧慮,或許……”
她搖了搖頭,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下來。
“但現在我明白了,他就是不喜歡我,從來就沒有過那種感情。他說……我要是再不知分寸地纏著他,就連……連兄妹都沒得做了。”
吳曲兒抬起手,用手背狠狠擦去臉上的淚水,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他那個人……你們彆被他平時溫溫和和、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騙了。其實,他的心硬得很,冷得很。他劃下的界線,誰也跨不過去……是我太傻,癡心妄想了這麼多年。”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變成了喃喃自語,充滿了無儘的傷心和幻滅。
一時間,桌上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炭火偶爾發出的“劈啪”聲顯得格外清晰。
張彥飛有些手足無措,拿起酒瓶猛喝酒。
林小棉則伸出手緊緊摟住吳曲兒的肩膀,無聲地給予安慰。
蘇平的心也緊緊地揪著。
就在這時,一直低著頭啃雞翅的許撩撩,忽然抬起了頭。
他的目光並沒有直接落在吳曲兒身上,而是越過她的頭頂,看向了窗外沉沉的夜色。
“不走也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