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沒有小花奶奶這句話,或許李牧承並不會過於在意。
畢竟這年頭家家戶戶都人丁興旺,每次洗衣服都是幾大盆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偏偏小花奶奶話裡的意思,這些都是先生的?
不對!
先生怎麼可能穿麻衣?
李牧承敢用自己那五點零的視力拍胸脯保證,盆子裡有粗布衣裳。
再一看放在一邊泡著尚未捶打的粗布衣裳,上麵明顯有星星點點的紅色,像是滲透出來的血跡。
就在此時,一個孩子哭喊著朝洗衣裳的女人堆裡紮去。
“娘!我不要讀書了,我再也不要讀書了!”
李牧承都準備挪動步子再湊近私塾附近觀察一番了,沒想到一個白胖的小孩兒突然出現,便停住腳步繼續圍觀。
“三壯?你這是咋了?”
三壯可憐巴巴的卷起衣袖和褲腿,還掀開衣裳露出肚子給自己娘看。
好在三壯娘眼疾手快,還記得這裡人太多,製止了三壯要脫褲子的行為。
李牧承清晰的看到三壯身上青青紫紫的傷痕,肚子上甚至還能看到幾個血紅色的針眼。
“我不要讀書了,我不想死嗚嗚……”
連李牧承這樣的外人都看得於心不忍了,三壯的娘指不定得多心疼呢。
這不?女人的聲音瞬間拔高了好幾個度。
“你和娘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才送去私塾一天的時間,怎麼弄的這麼慘?
“縣老爺家的公子說我眼瞎,坐了不該坐的位置必須要懲罰。可我是等快要上課了,才走到學堂裡唯一一個空著的位置坐下的。”
“先生上完課剛離開,我就被十幾個同窗給圍住了。他們說要給我一個教訓,若是敢告訴先生,就讓縣老爺扒了咱們全家人的皮。”
那些孩子沒有挑露在外麵的皮膚出手,隻要三壯回家不露出來給家長看,就什麼事都不會有。
昨天是入學的第一天,那些人下手還控製著些許力道。
今天三壯進學堂後,一群壞孩子發現沒有任何人找他們麻煩,下手就更重了些。
三壯哭哭啼啼的伸出手繼續比劃著,“縣老爺家的小少爺說最近和府醫學了兩手,要找個人練針灸。他掏出這麼長的一大把銀針,分給比我還壯的同窗每人兩根,讓他們也一起學。他們都在我身上紮,還有人專門捂住我的嘴巴不讓我叫出聲……”
李牧承突然就聯想到小花奶奶正在洗的衣裳了,那待洗卻未拿出來的被單,是不是私塾裡麵有人幫著隱瞞,順帶銷毀證據呢?
這麼說來,這家書院之所以會出現,完全就是為了縣老爺家裡的公子一個人開的。而私塾裡的那些孩子,與其說是同窗,倒不如說是縣老爺家公子的小弟和玩具。
李牧承不由腦補了一番校園暴力,這難道就是古代版私塾暴力事件?
麵對這樣不公的事情,李牧承就算是有一顆俠義之心,也實在是愛莫能助。
此時的自己連自保都極為勉強,又怎麼幫得了旁人?
不行不行,這家私塾也不能選了。
心情十分差的離開了這條巷子,找到那個等待自己的車夫,悶悶不樂的重新回到了集市上。
“你這是咋啦?”
車夫有些好奇,這小孩兒到底經曆了什麼,怎麼進去之前還好好的,出來之後怎麼就變低落了呢?
李牧承隻歎了一口氣,什麼也沒說。
好在車夫是個有眼色的,沒有再問什麼。
李牧承回到集市,想著平日裡爹娘和姐姐都吃不到什麼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