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等閒識得東風麵,萬紫千紅總是春。”
鄭盼兒手中的筆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便恢複如常。
她心中暗道:這等詩作,怎會是區區一個童生所作出的?若真如此,那李家豈不是藏龍臥虎?
她不動聲色地提筆書寫,筆下卻非閨閣女子常見的簪花小楷,反而透出一股飄逸大氣之感。
“第二首,《夏池》。”李牧承又道。
隨著他一字一句念出,鄭盼兒心中的震驚愈發強烈,卻愈發沉穩地將字跡落在紙上。
負責謄寫的人接過鄭盼兒寫好的兩首詩,眼中頓時迸發出異樣的光彩,謄抄的速度都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
李牧承見狀,又將《山居秋暝》和《冬日聚四季酒樓》兩首詩低聲告訴了鄭盼兒。
鄭盼兒寫完最後一個字,終於忍不住抬頭看了李牧承一眼,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這四首詩,無一不是上乘之作,若真是他大伯所作,那必是個不世出的才子。
可她轉念一想,可這樣的人又怎會做出賣侄女供自己讀書的事來?
她的思緒被周圍突然爆發的驚歎聲打斷。
四首詩被單獨用一張大紙寫好,貼在了屏風上的正中間位置,立刻引來眾人圍觀。
“這"泉眼無聲惜細流,樹陰照水愛晴柔"寫得多麼生動!”一位中年文士指著《夏池》讚歎道,“小荷尖角上的蜻蜓,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我從未想過咱們鎮子邊上那小小的泗水河畔,竟然也有這麼美的景象!”一位富商拍著大腿道,“待明年春日,定要帶著妻女去泗水邊逛上一逛!”
“等閒識得東風麵,萬紫千紅總是春。好詩!好詩啊!”又一人擊掌稱賞,“這首《春日》當真是上上佳作!”
人群中,一位白須老者捋著胡須,目光灼灼地盯著《山居秋暝》。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短短二十字,卻將山中秋夜的清幽意境描繪得淋漓儘致,真乃神來之筆!”
“要我說這《夏池》才是真上等,”一位身著錦衣的年輕人插話道,“閱覽後隻覺此刻的自己宛如置身於一幅花草蟲鳥彩墨畫之中。這池、泉、流、荷和蜻蜓落筆都小,卻玲瓏剔透生機盎然。整首詩裡沒有一個夏字,全都在描寫小池,卻滿溢了夏的氣息。”
最後,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冬日聚四季酒樓》上。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一位老儒緩緩念道,“好一個"能飲一杯無",既是邀約,又帶著幾分愜意與期待。此詩不僅契合冬日,更是與咱們酒樓的名字相得益彰!”
李牧承站在人群外圍,聽著這些評論,不禁暗自好笑。
他沒想到,這群人自己寫詩不咋地,對著彆人的詩評論起來倒是頭頭是道,聽著還真挺像個老學究。
“山居秋暝更好,要知道我們整個鎮子附近的村民可都是依山而居的。”
“這首詩寫出了山村的旖旎風光和村民的淳樸風尚,若是將如此寫實的詩傳播出去,彆人都會感歎知縣治下有方,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官。”
李牧承用儘全力控製住自己的嘴角不要抽動,鬼知道他隻是做了一回文抄公而已,怎麼就被有心人拿來當拍馬屁的工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