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徐氏隻說了一個字,但朱岩明白,自己賭對了。
她看向朱岩的眼神,徹底改變了。
那不再是看待一員勇將的欣賞,而是看待一個。可以托付大事的心腹的眼神。
這個朱岩,不僅有勇有謀,更難能可貴的是他懂得分寸,知曉什麼該看、什麼不該看,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這才是真正的大才!
“朱岩。”徐氏站起身,走到他的麵前,親自為他整理了一下。略顯淩亂的衣甲。
這個親昵的舉動,讓旁邊的馬和眼皮狂跳。
徐氏的聲音柔和了下來:“北平有你,是本宮之幸,是燕王之幸。”
“從今日起,你便是本宮的親衛統領,奔雷營擴編為一千人,號為親衛營,隻聽從你我二人之令。”
朱岩心中大為震動。
親衛統領之職,奔雷營擴編之事!
這已不是簡單的封賞,而是托付身家性命的信任!
他正要謝恩,書房的門卻被猛地撞開。
一名王府侍衛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臉上滿是惶恐之色:“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徐氏眉頭一蹙:“何事如此驚慌?”
那侍衛喘著粗氣,聲音都變了調:“高陽王,高陽王殿下他他回來了!”
高陽王,朱高煦!
徐氏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她一把抓住侍衛的衣領,聲音顫抖:“高煦他他情況如何?”
“殿下他兵敗大名府,麾下三千精騎幾乎全軍覆沒,殿下他身中數箭,被人用門板抬回來的,現在就在府門外,已經昏死過去了!”
轟!徐氏隻覺天旋地轉,身體一晃,險些栽倒在地。
“高煦!”她發出一聲淒厲的悲鳴,提著裙擺,瘋了一般衝出書房。
朱岩和馬和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駭然之色,也立刻跟了上去。
府門外,火把通明。
然而氣氛卻比冰窖還要寒冷。
數十名殘兵敗將,人人帶傷,甲胄破碎,簇擁著一副用門板做成的簡易擔架。
擔架上,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年輕將領,渾身是血地躺在那裡。
他身上插著三支箭矢,其中一支離心臟不過寸許,麵色金紫,嘴唇乾裂,氣息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
正是燕王次子,素以勇武聞名的朱高煦。
然而此刻,這位曾經不可一世的戰將,卻如一條瀕死的狼王,再無半分威風。
“快,快傳太醫,快!”
徐氏撲到擔架旁,看著兒子這副模樣,心如刀絞,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幾名王府太醫匆匆趕來,圍著朱高煦一番探查,一個個麵如土色,不住地搖頭。
“王妃,殿下他失血過多,箭創深入肺腑,又兼之心脈鬱結,怒火攻心,臣等無能為力,還請王妃準備後事吧。”
為首的老太醫,顫巍巍地跪倒在地。
徐氏一腳將他踹開,美豔的臉上滿是瘋狂之色:“混賬!本宮的兒子不會死,你們這群廢物,治不好他,本宮要你們所有人陪葬!”
絕望,籠罩了整個王府。
就在此時,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王妃,讓末將試一試。”
眾人回頭,隻見朱岩排開眾人,走到了擔架前。
“你?”
張輔不知何時也趕到了,他看著朱岩,冷笑道:“朱將軍莫非不僅會神仙符法,還懂岐黃之術?殿下千金之軀,豈是你能隨意觸碰的!”
朱岩並未理會他,隻是看著徐氏,眼神堅定。
“末將曾隨師門學過一些粗淺的保命法門,不敢言能治好殿下,但或許能為殿下吊住一口氣,等到王爺回師。”
他的話,宛如一根救命稻草。
徐氏看著他,看著他那雙在火光下異常明亮的眼睛,仿佛抓住了最後的希望。
她嘶聲道:“好,你來!隻要能救高煦,你要什麼,本宮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