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千金。
朱高煦僅道出一個“好”字,卻似傾儘全身氣力,亦將他心中最後一絲猶疑與隔閡徹底粉碎。
他扶著朱岩起身,二人目光交彙。
一方是剛從鬼門關口被拉回的落魄戰神,眼中燃燒著複仇與野心的火焰。
另一方是高深莫測、一手締造奇跡的神秘策士,眼底平靜如淵,卻映照著天地間的風雲變幻。
“從今往後,你我便是兄弟。”
這句承諾,在寂靜的書房中回蕩,每一個字都重如泰山。
站在一旁的徐氏,目睹眼前這一幕,心中感慨萬千。
她先是感到震驚,繼而感到欣慰,最終,是一種難以言表的安心。
她深知自己這個兒子的脾性。
心高氣傲,寧折不彎。
普天之下,能讓他說出“兄弟”二字的,除了他的父王和兄長,再無他人。
朱岩做到了,他不僅挽救了高煦的性命,更重塑了他的靈魂。
這份恩情,已非封賞所能衡量。
“好,好啊。”徐氏走上前來,淚痕未乾的臉上終於露出久違的笑容。
她一手拉著自己的兒子,一手拉著朱岩,感慨不已。
“你們能結為兄弟,實乃我大燕之福!”
朱高煦感受著體內源源不斷湧出的暖流,傷口的痛楚正迅速消退。
他望著朱岩,心中的震撼依舊如波濤洶湧:“朱岩兄弟,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這等起死回生之術,簡直聞所未聞。”
這個問題,亦是徐氏最為關切的。
朱岩神色鎮定,臉上適時流露出一絲疲憊與蒼白,仿佛剛剛耗費了巨大的精力。
他向二人躬身行禮:“回王妃,殿下,末將不敢欺瞞,這並非什麼仙術,而是家師所傳的一門搏命秘法,名為‘星續命針’。”
他開始講述早已準備好的言辭。
“此法需以施術者自身精血為引,輔以特製的金針,刺激人體七大死穴,強行激發潛藏於四肢百骸的生命元氣,以此衝開心脈鬱結,修補受損臟腑。”
“這要耗費自身精血?”徐氏聽聞,臉色一變,看向朱岩的眼神頓時充滿擔憂與愧疚。
朱岩擺了擺手,氣息似乎都微弱了幾分:“無妨,殿下乃萬金之軀,關乎北平士氣,關乎燕軍未來,末將一點微薄精血,何足掛齒。”
他話鋒一轉,臉上露出惋惜之色:“隻是,此法太過霸道,有傷天和,施展一次,便要折損施術者數年陽壽。”
“且那特製的金針,也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家師當年一共隻給了末將一套,如今已然用儘。”
演戲就要演得徹底。
他不僅要解釋丹藥的來曆,更要杜絕日後再有人求他使用此秘法的可能。
果然,此言一出,朱高煦和徐氏看向他的眼神徹底改變。
那是一種夾雜著感激、敬佩與虧欠的複雜神情。
為了救自己,朱岩不惜折損陽壽,還用掉了師門最後的保命底牌!
這是何等的情義!
“朱兄弟!”朱高煦虎目含淚,重重地拍著自己的胸膛。
“你這份大恩,我朱高煦終生難忘,從今往後,你的命便是我的命,誰敢動你分毫,我定擰下他的腦袋!”
徐氏更是心疼不已,她上前一步,幾乎以命令的口吻說道:“馬和,去王府庫房,取那支三百年的老山參來,立刻給朱將軍燉上。”
“從今日起,王府所有滋補藥材,朱將軍可隨意取用!”
朱岩連忙推辭:“不必了,王妃,末將隻是有些脫力,修養幾日便可恢複。”
“眼下大敵當前,這些珍貴藥材,更應物儘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