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他竟然能讓自己那個桀驁不馴的兒子脫胎換骨,這絕非一個普通的謀士所能做到的。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聖?”朱棣的眼中,閃過一絲深邃的探究。
南京,皇城。
金碧輝煌的奉天殿內,氣氛卻比寒風還要冰冷。
年輕的建文帝朱允炆,臉色鐵青地坐在龍椅上。
他的腳下,散落著一地被摔碎的奏章。
殿下,文武百官,鴉雀無聲,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一份從北平傳來的戰報,同樣擺在了他的麵前。
隻不過,這份戰報,是從李景隆的大營泣血呈上的。
瞿能兵敗身死,白溝河失守,糧草被焚。
數十萬大軍,被區區一支燕軍偏師騷擾得日夜不寧,損兵折將。
最後,主帥李景隆,更是被一場莫名其妙的“勝利”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燕軍主動撤退了!
這比打了一場大敗仗,更讓建文帝感到恥辱!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在對方眼裡,他這數十萬大軍,已成為可以隨意拿捏的玩物!
想打就打,想走就走!
“廢物,一群廢物!”朱允炆猛地站起身,指著殿下的兵部尚書,破口大罵。
“這就是你們給朕舉薦的大明戰神?數十萬大軍,圍攻一座孤城,數月不下,反被敵人斬將奪旗,燒了糧草!”
“國朝的臉麵,都被他李景隆一個人丟儘了!”
兵部尚書嚇得魂飛魄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朱允炆氣得渾身發抖:“息怒?你讓朕如何息怒!”
他的目光掃過滿朝文武。
那些曾經力挺李景隆的勳貴武將,此刻一個個都成了縮頭烏龜,恨不得把腦袋埋進褲襠裡。
而以黃子澄、齊泰為首的文官集團,則趁機落井下石。
“陛下,李景隆擁兵自重,畏敵如虎,實乃國賊,臣懇請陛下,立刻將其押解回京,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臣附議,若不嚴懲李景隆,何以慰藉戰死將士之英靈,何以整肅我大明之軍法!”
聽著耳邊嘈雜的爭吵,朱允炆的頭,疼得快要裂開。
他知道,李景隆或許有罪,但臨陣換帥,乃兵家大忌。
可若是不換,任由這個廢物繼續在前線丟人現眼,他這個皇帝的臉麵,又往何處擱?
就在他兩難之際,一名侍奉在旁的老太監,幽幽地開口了:“陛下,老奴倒有一法。”
朱允炆看向他:“曹國公畢竟是太祖高皇帝親封的勳貴,驟然罷黜,恐引起軍中動蕩。
不如再給他一個機會。
隻是,為了督促其儘心用命,可遣一員乾練可靠之人,前往軍中,名為監軍,實為節製。”
老太監的聲音,陰柔而又充滿了暗示。
朱允炆的眼睛,瞬間亮了。
監軍!對啊!朕可以派一個自己人,去架空他!
“好,就依你之言!”朱允炆當即拍板。
“傳朕旨意!”
他的聲音,冰冷而又充滿了帝王的無情:“著禦馬監監丞鄭和,即刻啟程,攜帶朕之尚方寶劍,前往北平前線,出任監軍一職!”
“凡軍中事務,李景隆須與鄭監軍商議之後,方可施行!若有違逆,可先斬後奏!”
這道旨意,如同一柄最鋒利的誅心之劍。
它沒有奪走李景隆的帥位,卻奪走了他所有的權力與尊嚴。
也徹底將南軍大營內部那本就脆弱的平衡,擊得粉碎。
遠在北平城內的朱岩,若是知曉這道旨意的存在,一定會撫掌大笑。
他送出的那份戰報,終於結出了他最想要的、那顆名為內亂的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