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重文的目光最後掃過教室,定格在牆上那張積分榜,語氣深沉而充滿期許:“同誌們,國際局勢…不太平啊。
未來的戰爭,打的是鋼鐵,更是打藏在鋼鐵後麵的人!是像你們這樣,能看懂圖紙、開動機器、造出槍炮、修好裝備的人!
你們今天在這車間裡流的每一滴汗,學的每一個零件,將來都可能決定前線戰士的生死,決定一場戰鬥的勝負!
昌平這套‘車間課堂’,培養的不隻是工人,更是咱們未來打贏工業化戰爭的技術兵種!
意義重大!任務艱巨!陳朝陽,鄭春秋,你們肩上的擔子,重得很呐!”
“方案裡…考慮一下增設一個‘特彆進修班’。
挑選最拔尖、積分最高的苗子,學點…更精深的,比如精密測量、材料分析,甚至…簡單的空氣動力學原理?
為將來可能的‘更高層次’需求,儲備點種子。這個班,要絕對保密。”他的目光若有深意地投向遠方天空。
陳朝陽與鄭春秋對視一眼,齊齊的看向身後一直跟隨卻默不作聲的周慕白,他們三人都聽懂了,司令員這是想要探索航空領域,而精密儀器正是周慕白同誌的專屬!
傍晚的會議室,煤油燈將《昌平19491954發展規劃圖》映照得格外清晰。
陳朝陽的彙報已近尾聲,他的指示棒沉穩地移向地圖東北角一片用藍色虛線標注的區域:“最後,是這裡——‘昌平農業航空技術應用試驗與保障基地(規劃)’。”
“農業航空?”羅重文放下茶杯,眉頭微蹙,帶著一絲審視,“具體指什麼?昌平有飛行人才還是有飛機?”
“目前都沒有,首長。”陳朝陽坦然承認,語氣沒有絲毫誇張,
“但我們後期的規劃有迫切的農業需求和可預見的未來技術窗口。”他指向地圖上大片的淺山丘陵區,
“您今天看到的,我們昌平多少,部分山地正在規劃梯田,解決了耕種問題,但施肥、病蟲害防治、草場改良,在陡峭山區效率極低,成本巨大。而根據國際農業技術動態,”
他刻意頓了頓,強調信息源,“美國、蘇聯已在廣袤農場和森林地區,係統化應用改裝飛機進行超低空作業。
一架中型運輸機單日作業麵積可達數千畝,效率是人工數百倍。”
說著陳朝陽展開幾張手繪的效果圖,基於後世記憶,他標注為“參考國外資料設想”:
1.飛播牧草/林木:飛機掠過荒山,草籽/樹種如雨灑落。
2.病蟲害防治:飛機噴灑藥霧,覆蓋整片農田。
在我縣的小湯山鎮,有著豐富的硫磺資源。這些硫磺不僅被用於製作硫磺皂,
其中,硫磺還被用作無機硫製劑,用於農藥研究。它可對於多種作物的病蟲害具有顯著的防治效果,對白粉病、鏽病以及紅蜘蛛等可直接滅殺。
除了製成農藥,硫磺資源還可以直接加工成硫磺粉。
在土壤處理,改善土壤質量,同時也可以直接噴灑在作物表麵,形成一層保護,有效防治病害的侵襲。
3.精準施肥:可在難以通行的梯田區域進行空中施肥。
“這不是空想,是未來十年內,解決我縣山地農業困境的一條可能路徑。”陳朝陽結論清晰。
羅重文微微頷首,心中驚訝於眼前這小子思維的活躍與大膽,但作為務實的老革命,他對提高農業效率的新方法是歡迎的,但仍有疑慮:
“想法很好,但代價呢?飛機從哪來?飛行員誰培養?維護保障怎麼辦?這投入,昌平甚至華北局都負擔不起。”
“首長顧慮極是。”陳朝陽早有準備,他指向規劃圖上的基地標注,“所以,我們規劃的核心不是立刻‘飛起來’,而是‘鋪好路’、‘攢下本錢’!”
“基地首要任務,是利用現有條件,建設一條符合基本起降標準的硬化跑道,或利用日軍遺留或新建,以及簡易機庫、油料儲存設施。這本身對昌平交通和戰略機動也有長遠價值。”
“攢下本錢,最關鍵的是人才和技術儲備!我們計劃:第一,依托技工學校,秘密開設‘航空器基礎維護’選修班,由鄭教授團隊中接觸過航空機械的工程師授課,培養一批懂發動機、懂機身結構、懂簡單儀表的地勤苗子。
第二,全縣範圍內搜集、整理、修複日軍遺留的航空器材、儀表、工具、乃至殘骸、技術手冊!
這些東西散落民間或被埋沒,是巨大的浪費!
第三,主動請求上級協調,接收、修複因各種原因退役、損毀的舊飛機,如老式教練機、運輸機,哪怕暫時飛不起來,也是絕佳的教具和零件!”
陳朝陽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首長,農業航空是目標,更是掩護!
我們真正要做的,是以農業需求為名,用最小的成本、最低的關注度,在昌平這片土地上,秘密地、紮實地播下航空工業的第一批種子
——跑道是根,地勤人才是苗,修複舊機是練手的土壤!
未來,一旦國家有需要,無論是農業、林業、救災,還是…更重要的領域,昌平就能立刻提供一塊現成的基地、
一批有基礎的人才、一套初步的維護保障能力!而不是從零開始,手忙腳亂!”
會議室一片寂靜。
羅重文靠在椅背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目光深邃地在地圖和陳朝陽臉上來回掃視。
農業需求是真實的,但陳朝陽圖謀的,遠不止幾架撒藥的飛機!
他是在為未來可能的國家航空需求,打下一個隱蔽而堅實的地基!
“好…好一個‘鋪路’!好一個‘攢本錢’!”羅重文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種發現璞玉的讚歎,
“陳朝陽啊,你這份心思…藏得深,想得遠啊!”他站起身,走到地圖前,手指重重地點在“航空基地”的位置,思維的火花開始迸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