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筆芯“啪”地折斷。
作戰室裡鴉雀無聲,隻有爐火劈啪作響,映照著總指揮冰冷而嚴峻的側臉。
“第一課,夠冷,夠痛。”陳朝陽的聲音低沉,打破了沉寂,
“告訴所有單位,演習繼續!這點風雪就趴窩,這點凍傷就喊疼?真正的戰爭,會比這殘酷十倍!”
他的目光掃過地圖上延慶那片廣袤的雪域山林,仿佛穿透了時空,看到了那片更遙遠的、即將被鮮血染紅的冰封半島。
“把暴露的問題,用血和汗刻進骨頭裡!第二階段,開始準備!”
風雪依舊在咆哮,第一階段的血與冰,僅僅是這場嚴酷考驗的開端。
沙河的意誌,延慶的犧牲,宛平的癱瘓,順義的遲滯,像一麵麵冰冷的鏡子,映照出昌平專區這支新生力量在極寒戰爭麵前的稚嫩與頑強。而真正的磨礪,才剛剛開始。
拂曉,順義縣,小王莊。
肆虐了一天一夜的暴風雪終於停歇,但刺骨的嚴寒卻變本加厲。
零下十幾度的低溫將天地凍結,積雪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白光,空氣吸進肺裡如同刀割。
小王莊,這個位於預設“平榆公路”旁的小村落,光禿禿的樹杈上掛滿了厚厚的冰棱,寂靜得像鬼域。
然而,在這死寂的冰殼之下,卻潛伏著冰冷的殺機。
順義縣長兼民兵總指揮劉長河,裹著羊皮襖,趴在村頭一間磨坊的屋頂上,眉毛胡子上結滿了白霜。
他透過望遠鏡,死死盯著那條被冰雪覆蓋的公路。遠處地平線上,幾個蠕動的黑點正伴隨著低沉的引擎轟鳴聲,緩緩逼近。
黑點越來越近,輪廓清晰起來——那是三輛披著白色偽裝布的“坦克”模型(由加裝鐵板的拖拉機改裝),後麵跟著一隊隊貓著腰、身著白色偽裝服的“藍軍”步兵(昌平獨立團裝甲連扮演)。
鋼鐵履帶碾壓著凍硬的積雪,發出令人心悸的咯吱聲。
“來了!”劉長河對著步話機低吼,“各伏擊組,沉住氣!聽我命令!”
坦克模型肆無忌憚地沿著公路推進,碾過預設的反坦克壕,直撲小王莊。
眼看先導車就要衝進村口!
“打!”劉長河一聲令下!
霎時間,寂靜被徹底打破!
村頭房頂上、斷牆後、甚至雪堆裡,噴吐出無數火舌!
步槍、機槍子彈如冰雹般砸向“藍軍”隊列,曳光彈在清冷的空氣中劃出明亮的軌跡。
“藍軍”步兵立刻臥倒還擊,子彈(空包彈)打在凍土和冰牆上噗噗作響。
然而,最致命的威脅來自側翼。
在一座廢棄磚窯的煙囪頂端,一個幾乎與冰雪融為一體的身影穩穩地趴伏著。
正是順義民兵中的傳奇獵戶,神槍手趙民勇!
他手中的那杆經過改造的三八式步槍,加裝了瞄準鏡,槍管上裹著防寒布。
他呼出的白氣在瞄準鏡前凝成薄霜,又被迅速擦去。
他的目光銳利,無視紛飛的子彈,十字分劃穩穩套住了中間那輛“坦克”模型後部,一個正揮舞著手臂、似乎在大聲指揮的身影——那是獨立團裝甲連的連長,扮演“敵指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