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資本驅動戰爭’這台絞肉機開動後無法停止的慣性!躲?我們躲到哪裡去?談判?與虎謀皮,能換來真正的和平嗎?”
陳朝陽微微前傾身體,目光灼灼:“至於蘇聯……首長,您說得對。老毛子靠不住,他們的國家利益至上。
但是,正因為他們是精明的商人,正因為他們也在與美帝全球爭霸,他們更不願意看到一個徹底倒向西方、或者被美帝完全掌控的朝鮮半島出現在自己東大門!
更不願意看到我們被美帝扼殺在搖籃裡!
那樣,他們在遠東將徹底失去屏障和牽製力量!
所以,隻要我們打,隻要我們能在朝鮮頂住美帝,展現出足以讓其流血、讓其忌憚的力量,蘇聯為了它自身的戰略利益,就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給予支持!
哪怕隻是有限的、有保留的,也總好過我們坐以待斃,讓美帝兵不血刃地將刺刀頂到我們和蘇聯共同的咽喉上!
這是冰冷的利益計算,也是我們唯一能抓住的杠杆!”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我們是在兩杯毒酒裡選一杯!
一杯是坐視美帝吞並朝鮮、陳兵鴨綠江、隨時對我發動全麵侵略,賭蘇聯會為了我們與美帝全麵開戰,當然這可能性微乎其微的;
另一杯,是主動出擊,禦敵於國門之外,在朝鮮的山地叢林中,用我們的意誌和智慧,抵消掉一部分美軍的鋼鐵優勢,打疼它!
打出一個讓世界震驚、讓蘇聯不得不重新掂量的局麵!
為我國贏得生存和發展的空間!
首長,我們沒有完美的選擇,我們隻能選擇代價相對更小、希望相對更大的那條路!
這就是‘霸權資本本質論’在血與火麵前,給我們指出的唯一生路!”
陳朝陽的話,刺破了老首長心中最深的顧慮,也撕開了看似無解困局的一道縫隙。
他並非被完全說服,陳朝陽描繪的前景同樣布滿荊棘與未知的凶險。
但那份基於對敵人本質深刻洞悉而迸發出的、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絕,
以及那份對國際博弈冷酷而精準的算計,讓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手中的那支煙,早已燃儘,長長的煙灰無聲地斷裂,落在桌麵上。
他緩緩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台燈的光暈在他臉上明滅,仿佛在進行著激烈的天人交戰。小會議室內隻剩下窗外秋風掠過樹梢的低嘯。
不知過了多久,深處翻騰的激烈情緒似乎沉澱了下去,化作一片深不見底的沉重。
他沒有看陳朝陽,目光重新投向沙盤上那觸目驚心的藍色箭頭,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卸下所有爭論後的、純粹的軍人囑托:
“如果……最終決定打……”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
“後勤……會是幾十萬將士的命脈!”
“用儘你一切辦法……彆讓前線的戰士,赤手空拳地麵對鋼鐵……”
最後,他的目光終於轉向陳朝陽,那眼神複雜無比,有未消的憂慮,有沉重的囑托,更有一絲難以言喻、屬於老帥對麾下最鋒利之刃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