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又是一拳砸在桌上。
“夠了!”金低吼一聲,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壓下了所有的議論。
他抬起頭,眼中燃燒著冰冷、近乎實質的怒火。
“起草電文!”他對身旁的記錄員命令道。
記錄員立刻攤開密碼本,筆尖懸停。
金深吸一口氣,胸膛起伏,用儘全身力氣控製著即將爆發的情緒,一字一句地口述:
“致:誌願軍司令部,司令員同誌。”
“我代表北朝全體人民,就貴軍獨立炮兵旅旅長陳朝陽所部,
於11月23日在鹹鏡南道惠山地區隘口附近,悍然製造之暴行,向貴部提出最強烈抗議與最嚴正交涉!”
“現已掌握確鑿證據,附後照片及報告,證明陳朝陽因前日物資協調問題,公然違抗聯合司令部精神,
指使其所屬部隊,對我手無寸鐵、主動向其示好之平民實施殺害!
其行為令人發指,其手段極其卑劣,現場遺留貴軍武器、軍服及侮辱性刻字鐵證如山!
此乃對我兩部凝成友誼的嚴重背叛!”
“基於此,我方嚴正要求:
一、立刻扣押主犯陳朝陽及獨立炮兵旅所有主要軍官、涉事部隊,解除武裝,移交由我方主導、貴方參與的聯合特彆軍事法庭進行審查!
二、最高司令部必須就此事件向我全體國民公開道歉!
三、嚴懲所有參與凶手,賠償我方遇難者家屬一切損失!
四、全麵調查相關領導在此事件中的領導責任!此事件性質極其惡劣,後果極其嚴重!
若貴方不能嚴肅處理,給我一個公正、徹底的交代,
我方將不得不重新並考慮將此暴行公諸於國際!
此事件已嚴重動搖我軍民之情的信任根基,望貴方以大局為重,慎重處理,勿謂言之不預!”
口述完畢,金成柱重重靠在椅背上,閉上雙眼,手指用力按壓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會議室裡隻剩下記錄員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以及煤油燈芯燃燒時細微的劈啪聲,氣氛沉重得令人窒息。
陰影中,安德烈掐滅了雪茄,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察、冰冷的弧度。
風暴,終於按照他設定的劇本,掀起了第一個滔天巨浪。
無論此次挑撥成功與否,兩者之間已然破鏡難圓,必生嫌隙,而這點便已足夠。
他微微側頭,對身旁一位穿著人民軍製服的低階軍官,實為他的聯絡員使了個眼色。
軍官會意,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立刻…發出去。”金成柱睜開眼,疲憊卻依舊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
“是,元帥!”記錄員肅然應命,迅速整理好電文稿和照片副本。
當加急電波攜帶著憤怒的控訴與冰冷的“鐵證”,穿越寒冷的夜空,分彆飛向誌司大榆洞指揮部和遙遠的克裡姆林宮時,江界地下室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萬年寒冰。
金成柱獨自留在會議室,昏黃的燈光將他孤獨的身影拉得很長。
他再次拿起那張刻字的岩石照片,指節因用力而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