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桌主位,李承晚深陷在高背椅裡,他的雙手,死死攥著兩份文件——一份是麥克阿瑟措辭強應的“敦促管控輿情”電報,
另一份自然是陳朝陽檄文的韓文譯本。
“砰!”
文件被狠狠摜在厚重的橡木桌麵上,聲響在死寂的房間裡炸開。
李承晚猛地抬頭,渾濁的眼珠裡布滿了血絲:
“都睜大眼睛看看,這個來自地獄的魔鬼,
陳——朝——陽!”他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毒液,“他用炮彈屠殺我們最精銳的首都師,現在,又用這些肮臟的謊言,往大韓民國還在淌血的傷口上捅刀子!
他在玷汙,玷汙我們與美國之間神聖的同盟!”
國防部長金白一,一個麵容粗獷、此刻雙眼赤紅的軍人,猛地站起:
“總統閣下,這不僅僅是玷汙,這是對我們整個國家尊嚴的宣戰!
四千首都師健兒,我們的鐵甲,一夜之間…灰飛煙滅!”他聲音悲憤幾乎衝破胸膛,
“現在,全世界都在看我們的笑話,看我們被這個屠夫踩在腳下羞辱!
我們必須反擊,用最嚴厲的聲明,用血,讓他付出代價,百倍,千倍的代價!”
相對年長的總理張勉,臉上刻滿憂慮的溝壑,試圖按住這失控的情緒:
“金部長,冷靜,憤怒能喚回死去的將士嗎?”他拿起麥克阿瑟的電報,聲音帶著一種沉重的疲憊,
“麥克阿瑟將軍的要求,白紙黑字——‘管控輿情’,‘維護同盟團結’。
這意味著我們必須…必須說陳朝陽在放屁,必須痛斥他滿嘴謊言!”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幾位臉色鐵青的陸軍將領,聲音壓得極低,卻像重錘砸在每個人心上,“哪怕…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最後那句話,輕飄飄落下,卻在死寂的會議室裡掀起無聲的驚濤駭浪。
幾位將領,尤其是那位曾視首都師為驕傲的中將,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雪鬆坡美軍炮彈撕裂韓軍陣地的慘狀,早已成為他們心中無法愈合的瘡疤。
情報局長金載圭,眼神陰鷙,緩緩開口:“張勉閣下的話,是現實,殘酷的現實。”
他看向李承晚,目光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冷酷,“總統閣下,沒有美國人的槍炮,沒有他們的飛機,沒有他們的美元,我們拿什麼守住漢城?
拿什麼重建軍隊?仁川之前,我們差點被趕進大海喂魚!
現在,首都師沒了,我們比任何時候都更需要這根拐杖!
陳朝陽的文章,就是毒藥,他想看著我們和美國翻臉,然後…砰!”他做了一個爆炸的手勢,“徹底毀滅,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生存?金局長!靠搖尾乞憐就能生存嗎?!”
金白一怒視著金載圭和張勉,額頭青筋暴跳,
“首都師的英靈在天上看著我們,士兵們在戰壕裡聽著廣播!
如果我們連替他們討個公道、戳穿謊言的骨氣都沒有,軍隊的脊梁就斷了!
國民的心就死了,我們和…和拴在美國人鏈條上的狗,有什麼區彆?!”他嘶吼著,將那個眾人心知肚明卻不敢宣之於口的詞,重重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