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峰並非初出茅廬的學生官,他來自第三野戰軍第十兵團,在解放戰爭後期曾參加過一係列戰鬥。
然而,49年的金門戰役,作為參戰部隊中的一員,他當時因職務未直接登島,但所在部隊遭受了重大損失,那場失利的慘痛陰影深深烙印在他的從軍生涯中。
他親眼目睹或深刻了解到,因渡海裝備簡陋、情報失誤、後續支援斷絕、不同建製的部隊登陸後協同混亂等原因,導致登島部隊陷入絕境的血的教訓。
那段經曆讓他痛徹地認識到:光有無畏的犧牲精神是遠遠不夠,
缺乏現代化渡海裝備、缺乏有效的協同指揮、缺乏應對意外情況的預案和應變能力,會導致多麼可怕的後果。
也正是這種切膚之痛,讓他對技術兵器、對合成作戰、對指揮員的臨機決斷產生了超乎常人的執著和思考。
他渴望學習,極度渴望能掌握那些能讓部隊減少不必要的犧牲、能真正高效打贏現代戰爭的知識和能力。
這也是他為什麼會被選拔到這座最高軍事學府深造的原因。
“陳教員是從朝鮮那樣硬碰硬的世界級戰場上殺出來的,他帶來的都是最前沿、最實用的經驗!
他能理解自己提出的方案,說明這種思路在極端環境下是有效的!
自己必須抓住這個機會,如饑似渴地跟他學!”
李雲峰暗自下定決心。
陳朝陽的肯定,對他而言,不僅僅是一堂課上的表揚,更像是一種認證,
認證了他從血淋淋的教訓中總結出的思考方向是正確,是值得探索的。
這極大地增強了他的信心。
同時,他也聽進去了陳朝陽關於風險的分析。
“是的,這不是蠻乾。需要更精準的評估,需要更高效的協同。
這些恰恰是我最需要學習的。”
他並沒有因為得到肯定而膨脹,反而更加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不足——如何將這種進攻精神與更嚴謹的技術、更可靠的體係結合起來。
這節課的後半段,陳朝陽完全拋開了教材。
他用朝鮮戰場上一個又一個鮮活甚至血淋淋的例子,闡述速度、主動性、協同的重要性。
他講到步坦協同中步兵脫節導致坦克被近距離摧毀的教訓,講到炮兵火力延伸時機提前一秒或延遲一秒帶來的截然不同的結果。
他沒有給出標準答案,而是不斷提出問題,引導爭論,激發思考。
課堂時而寂靜無聲,隻有他沉穩的聲音和粉筆劃過黑板的聲音;
時而激烈辯論,學員們麵紅耳赤地反駁或補充對方的觀點。
當下課鈴聲響起時,許多學員還沉浸在剛才的戰術推演和思想碰撞中,意猶未儘。
陳朝陽合上根本沒有打開的講義,做了最後總結:“同誌們,裝甲兵是未來的陸戰之王。
但真正的‘王’不是鋼鐵本身,而是駕馭鋼鐵的、具有超前思維和主動精神的人。
我希望在這門課上,大家忘記職位,忘記資曆,隻思考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