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來走了,是為了國家,為了大義。
俺們要是留在村裡,守著那幾畝地,除了年年清明能給他墳上添把土,還能有啥盼頭?
秀蘭眼看就到了說婆家的年紀,一輩子不就圈在這方寸之地了?
秋收……難道也跟他爹、他爺爺一樣,一輩子麵朝黃土背朝天嗎?”
她抬起頭,目光變得堅定:“陳首長,您是乾大事、看長遠的人。
俺信您,俺們李家,就跟您留在金陵……
讓秀蘭、秋收,去奔那個前程,也讓春來……有個念想……”
老太太的話,是最後一塊定盤星,重重地壓在了李家人搖擺不定的天平上。
李父重重歎了口氣,粗糙的手掌狠狠抹了把臉,悶聲道:“娘……聽您的…您老人家說了算。”
李母也停止了哭泣,看著女兒和兒子,眼中終於燃起了一種複雜、名為“希望”的微弱光芒。
陳朝陽看著這位深明大義、魄力不凡的農村老太太,心中充滿了敬意和難以言喻的觸動。
他鄭重點頭:
“好,老人家,李大叔,李大嬸,你們放心!
隻要有我陳朝陽在,隻要有組織在,就一定讓你們在金陵安下家,把秀蘭和秋收培養成人,成才。”
說罷,他即刻轉向王小川,語氣恢複了慣有的果斷與效率,但細聽之下,卻比平時多了幾分溫情與力量:
“小川,立刻去安排。
春來同誌雖然犧牲了,但他是因公殉職的革命軍人、革命烈士,組織上對他的身後事和家屬安置,有明確責任,”
他條理清晰地指示道:
“第一,春來同誌生前完全符合申請乾部住房的條件。
現在他不在了,他的家人就是組織的家人。
春來同誌走前剛提的副連級,
現按照營級乾部的標準,立刻準備一套兩室一廳的住房,要求環境安靜,生活便利,讓孩子們能安心學習。”
“第二,協調市教育局和相關的工人夜校、速成識字班,為秀蘭辦理入學,要選教學紮實、風氣好的班級。
同時,為秋收聯係附近最好的小學,辦理插班入學,絕不能耽誤孩子的功課!”
“第三,糧油關係、戶籍遷移,這些手續你要親自跟進,協調相關部門,以最快的速度,儘最大努力落實!
遇到任何阻力,直接向我彙報!”
“是,首長。堅決完成任務!”王小川挺直胸膛,用儘全身力氣大聲應道,他的眼神中除了軍人的服從,更湧動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與澎湃的使命感。
看著陳朝陽事無巨細、幾乎是將李家老小的未來全盤扛在自己肩上的模樣,王小川的心中被巨大的情感衝擊著。
他不僅是警衛班長,更是和李春來一樣穿著軍裝的戰士!
他太清楚“戰友”二字的份量,那是在戰場上可以托付性命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