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緊點,機器轉起來更牢靠,我們一直這麼乾的,沒出過大問題!”
“沒出問題,不代表沒問題。”陳朝陽走上前,拿起一個已經裝配好、但明顯有敲打痕跡的部件,
“老師傅,您看這敲打的痕跡。
如果我們前道的工序都能按照標準來,加工出的零件嚴絲合縫,還需要您費這麼大力氣,冒著損壞零件的風險去‘砸’進去嗎?
您這身好手藝,應該用在更關鍵的地方,而不是用來彌補前道的不足。”
老師傅張了張嘴,看著陳朝陽手裡那個零件,又看看鄭春秋手中的卡尺,第一次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隨後,陳朝陽又“突然襲擊”了工人夜校。
推開虛掩的門,一股黴味湧出。
教室裡桌椅歪斜,布滿灰塵,黑板上還殘留著不知何時寫下、有些模糊的安全生產標語。
“夜校最後一次開課是什麼時候?”陳朝陽問。
張愛國臉色發白:“去…去年響應上級號召辦過幾期,後來……後來工人們積極性不高,就……”
“是不高,還是我們根本沒提供讓人有積極性的內容和管理?”
陳朝陽打斷他,語氣依舊平靜,卻也沒有過多為難他,終究前廠長已經沒了,廠書記也被抓捕……
離開了荒廢的夜校,陳朝陽的臉色又沉鬱了幾分。
他沒有按照張愛國試圖引導的方向去辦公區,而是直接問道:“職工醫院在哪裡?帶我去看看。”
張愛國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隻能硬著頭皮指向一排更為低矮、牆皮剝落的紅磚平房:“在……在那邊。”
所謂“職工醫院”,不過是這排平房儘頭相鄰的兩間屋子。
白底紅字的木牌子上字跡也暗淡了。
推開虛掩的門,一股混合著消毒水的味道湧了出來。
第一間是診療室,極其簡陋。
一張斑駁的木桌,兩把椅子,一個放著幾本泛黃登記簿的架子。
最顯眼的是靠牆立著的一個空了大半的藥櫃。
玻璃櫃門後麵,稀稀拉拉地擺放著一些藥品。可以看到大瓶的紅藥水和紫藥水占據了顯眼位置,這是目前最常見的消毒藥品。
旁邊還有一些紗布、棉簽和膠布。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人正趴在桌子上打盹,聽到動靜,猛地驚醒,慌忙站起來,眼神裡帶著惶恐和睡意。
他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臉上還帶著稚氣。
“領……領導!”他緊張地站直身體。
陳朝陽的目光掃過藥櫃,眉頭緊鎖。
他走上前,仔細看了看那些藥品,除了紅藥水、紫藥水,還有一些消炎類藥品和少量甘草片……
在一個角落的紙盒裡,他看到了幾個貼著“昌平專區”標簽的小玻璃瓶,裡麵是有些渾濁的液體。
“這是……大蒜素?”陳朝陽拿起一瓶,看了看瓶身上模糊的出廠日期,眉頭皺得更深,“已經過期快三個月了。”